“亥时之前夫人就歇下了。”
孔氏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老爷，见老爷是在外面沐浴之后才进来，心里就不由生了丝丝怀疑。
虽然以前老爷回来晚了也是先在外面沐浴洗漱完才进来，是为了不吵到夫人。
可是今日情况不同，当然不能像平常那样什么都不想。
况且，老爷要不是心虚的话为何会招她到院中来说话，以前老爷也问她夫人睡没睡的话，但都是在门口压低了声音问的。
今天这番反常，还不是防着要是夫人没有睡着的话被夫人听了去。
赵崇霖不清楚一句话的功夫她都想了些什么，也不会去考虑她想了什么更可不能跟她解释。
“你下去吧。”
赵崇霖推开房门轻手轻脚进去，屋里没有点灯只有微弱的月光洒进来。
在床边看着床内睡着的人儿，赵崇霖欣慰的同时又有点儿不满意。
她都知道他是吃花酒去了，怎么还能睡得这么踏实？是信任还是不在乎他？
脱了衣服鞋上床躺下，赵崇霖侧身盯着人看，甚至生出了想把人叫醒的冲动。
舍不得。
里侧的人儿突然翻身往他怀里贴，赵崇霖稳着没动，以为她还没醒。
“相公回来了。”
孟娇娇声音软软的，明显与清醒时的声音腔调都不同，这让瞬间紧张的赵崇霖立马又安心了。
也敢动手抱媳妇儿了，“嗯，睡吧。”
“唔……”
孟娇娇是在男人上床的时候有感觉的，一开始她也迷糊，习惯性的等着男人抱她，没等到才主动往男人怀里贴。
此时她哪里还记得什么花酒不花酒的，脑子根本就不清醒，在听到男人熟悉的声音后偎在熟悉的怀里又熟睡过去。
赵崇霖担心了一路以为会发生的情况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只是，他却没怀里的人能睡得踏实了。
第二日一早赵崇霖带着两个弟弟和大表哥打了一套拳就收了势要走，被亲弟弟喊住。
“哥去哪儿？”
这才练到一半儿二哥怎么就走了，他纯属好奇。
“练你的。”
赵崇霖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三人对视。
另外两人都不明所以，只有孟浩昌猜到了，姐夫肯定是去看姐姐醒了没，看来他是已经想好了如何跟姐姐狡辩。
他本是无意中听到的话，后来趁没人又找到春桃问了一遍，确认姐夫昨日晚上是在万宝酒楼吃花酒。
他一开始不懂吃花酒是什么意思，后来问了薛元如才知晓，薛元如说不在烟花柳巷说明还算干净。
什么叫还算干净，脏就是脏。
昨夜他生等着姐夫回来之后才睡下，那么晚才回来。
看着姐夫匆匆离去的背影，孟浩昌紧紧抿着唇，他也不希望姐姐被伤害。
这么久过来，姐夫其实不错。
赵崇良练功结束之后急吼吼地让林州给他准备水沐浴，“快快，小爷都要臭死了。”
陈兴英和孟浩昌又一次对视，“浩昌知道他今儿是抽什么疯？平日也没见他洗过。”
“四哥今儿约了尹家两位小姐去看地，还要负责招待尹老爷。”
陈兴英觉得，招待尹老爷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两位小姐。
无奈地笑着摇摇头，他得赶紧去吃饭，然后还有好多事要做呢。
如今虽然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但干劲十足。
孟娇娇昨晚睡得早醒得自然也早，赵崇霖进来的时候她更听孔氏说了他昨晚回来后的反常。
而且，他今儿回来的时间也比平日早，事出反常必有妖。
“相公练完了呀，今儿怎么这么早？”
“嗯，起得早。”
赵崇霖一边应着一边往浴房里走，在出来时衣襟上沾了水渍，是洗脸去了。
别的话也没说，跟往常一样直接往里间换衣服，穿戴整齐后就随意一坐，等着她。
孟娇娇看着铜镜中的人，心里想着要不要问？或者等他说。
他会说吗？
他在外面的事并不会事无巨细都告诉她，更何况是这种桃色。
在她看赵崇霖的时候赵崇霖也在看她，并且是眼神直勾勾光明正大的看。
爷们儿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坦荡荡有什么心虚的。
赵崇霖等了一阵没有等到媳妇儿问他，于是他就自己说了。
“昨日老单请我吃酒估计是有事要求，想来想去不是军中空缺的职位就是那块上了。
他家要是有什么人来找你，该如何就如何。
老单这人除了好色没别的问题，行事为人还是靠得住。”
他主动说了那人好色，那昨晚到底是怎么一番场景？
此时，孟娇娇的好奇心达到了顶峰。
只是在铜镜里看他孟娇娇都觉得不够，示意孔氏先停下梳头，她扭头与男人面对面。
“那，昨晚的姑娘如何？是不是色艺双全多才多艺能歌善舞善解人意？”
既然都能被好这一道的单将军挑选出来待客，那必定是各方面都十分出色的，她是真的好奇那会是怎样一番盛况。
赵崇霖被她这一串问得一怔，看着一脸好奇中还带了点儿兴奋的媳妇儿，眯了眯眼。
“你是好奇那些扬州瘦马？还是想问我有没有睡？”
结果她竟然双眼发亮，还笑。
“那相公都说说，我都好奇。”
孟娇娇还把双手放在膝盖上，摆出一副乖乖听话的模样，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赵崇霖。
“要不，我带你去亲眼瞧瞧？”
赵崇霖反问她，眸色也随之深沉了些。
连孔氏都听出来了老爷语气里的变化，但她看夫人好像根本没有听出来。
孔氏急了，夫人怎么了会听不出来，再看夫人眉眼轻扬她直觉夫人接下来的话恐怕更要不好。
果然，“去哪儿瞧？会不会不方便？能不能请到家里来？”
连着三问不仅让孔氏后背都汗湿了，也让赵崇霖不敢置信这是他媳妇儿能说出来的话？
她是气傻了？还是故意跟他阴阳怪气？
他暗暗呼出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柔和些。
“能去哪儿看？都是被人养在家里的，要不我一会儿跟老单商量商量借来半天？”
不刺激她了，尽量顺着她的话说。
闻言孟娇娇连连点头，“好好，那我下午就在家等了。”
不等赵崇霖说话她又道：“我听说最挣钱的就是这个了，但我不想做这个生意，太缺德了。
但那些女子既然这般优秀，实在太可惜了。
这世上应该有更适合她们的地方，可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我能为此做什么。”
说到后面赵崇霖明显能听出来小媳妇儿语气里的失落，她果然还是太善良心软。
“天底下这种事多得数都数不过来，你能救一个两个，能从根源上解决？
你可怜她们，她们不一定需要你的可怜。
更何况，你动了得罪的不只是一个两个人，也不只是一两个行当。”
赵崇霖狐疑地看着她，“你特意这么严肃就是跟我说这个？昨儿我吃花酒去了你就不问上一问？”
孟娇娇本来垂着眼睑在思考男人说的话，闻言抬起眼来看向他，反问他，“刚才不是问了吗？相公还没有回答，到底睡没睡？”
问得这么直白，不能再冤枉她了吧?
可赵崇霖不仅不正面回答，反而冷下了眉眼质问她，“你在质问我？”
嘿！他是不是早上打拳把脑子留在演武场了？
“是！你就说，有，还是没有？”
孔氏站在一边儿又为夫人捏了一把汗，这种话有夫人这样问的吗？
果然，老爷生气了，脸都气得更黑了。
“老子惯的你，还敢质疑老子！
睡没睡你心里没点儿数？这是什么时候？睡什么睡？”
孔氏心想：孝期，可老爷又没有给岳母守孝的义务。
孟娇娇也学着男人之前的样子眯着眼看他，“过了就能正大光明理直气壮的睡？”
“放屁！老子看你是皮痒了讨打。”
赵崇霖冷嗤一声，是被她给气笑的。
“正好下午跟老单借人来，你亲自问问看，老子到底睡没睡。”
说罢，赵崇霖起身气鼓鼓地走了。
这又把孔氏给吓出一身汗，赶紧劝夫人，“夫人，您要不去跟老爷说两句软话？
奴婢瞧着老爷不像是做了那事的，您就，别刺激老爷了。”
孔氏心里着急啊，夫人可不能在这种时候糊涂。
“就让他气着，我才不哄他。”
赵崇霖发现荷包没拿，转回来取就听到了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