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歆：……
其实她不是很理解陆琰的脑回路，别说他帮忙把梁成的公司做大，就算是他脑子抽了，把陆家所有的钱都送给梁成，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对她有什么损失吗？
而且陆琰还一直提她那个十大的称号，她又没向陆琰炫耀过，怎么陆琰自己破防的那么厉害。
之后，梁歆收起手机，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反正陆琰造的是陆家的钱，随便他怎么祸祸。而且他越挥霍，等于是在削弱他自己的实力，那她只要吃瓜看戏就行。
……
次日中午，刚吃过午餐，梁歆办公室的房门却被敲响了。
“进。”
她话音刚落，就看到苏晴满脸苦恼的走了进来。
接着，苏晴纠结的开口，“梁总，我有些私人的事情，想问问你的意见，可以吗？”
“可以啊，坐吧，”梁歆有些诧异的问，“难道是你那个前男友，他还在纠缠你吗？”
“不是他的事，”苏晴急忙说道，“上次我报警以后，他已经不敢再来纠缠我了，我今天是想请教别的事。”
“你说。”梁歆有些意外。
“是这样的，”苏晴皱眉说道，“我家不是分到了不少房子嘛，最近有个叫凤凰公寓的租房公司，找上了我爸妈，想让我爸妈把房子租给他们公司，再由他们转租给租客。租给他们之后，装修他们会负责，租金他们也会每月按月付，我们什么都不用管，只要安心收钱就可以了……”
梁歆的眼皮微微一跳，凤凰公寓？
这不是她堂叔的那家公司吗？他家的公司原本是房产中介，不过接受了陆琰的投资之后，这家公司就转型成了租房公司。
她原本以为，这家公司只是变成租房中介，给房东和租客互相介绍房源，可是现在看来，他们是有别的打算？将房源统一管理，再由他们出租，这是要当二房东啊！
梁歆的眉头微微皱起，这种模式，让她想起了之前世界的某个臭名昭着的公司，也是打着高端白领公寓的口号，不过最后却弄的一地鸡毛。
“你爸妈答应了？”梁歆问。
“还没有。”苏晴摇摇头，“我爸妈不太喜欢二房东的这种模式，他们更喜欢跟租客直接交流。毕竟有了一个‘中间商’，虽然会省下一些麻烦，但也容易生出误会。
所以虽然那个凤凰公寓给的房租，比市面上的房租要高一成左右，我爸妈也没答应。
可是今天上午，凤凰公寓的人又联系我爸妈了，他们甚至把房租提高了五成！而且他们还说了，可以月付租金，如果租金付不上了，我爸妈可以随时把房子给收回！”
梁歆的眼皮一阵乱跳，这熟悉的套路……
“你爸妈心动了？”梁歆问。
“对，他们报的租金那么高，我爸妈很难不心动。只是，我爸妈也觉得，这报的太高了，说不定里面有什么猫腻。万一这是什么圈套，到时候后悔就晚了。”苏晴叹了口气，“我爸妈来问我的意见，我其实也很纠结，不知道该不该租。梁总，所以我就来问问你得意见，请你帮忙参谋参谋。”
梁歆想了想，她准备将对方公司的经营模式详细的讲给苏晴听，具体还是该由他们来做决定。
“苏晴，我们先明确一点，不管是谁开公司，目的都是为了赚钱，而不是做慈善的。”
苏晴赞同的点了点头。
梁歆接着说道，“那我们站在凤凰公寓的角度，既然他们以远高于市价一半的价格租下房子，那么想要赚钱，必须保证从租客手里收到的钱，要比他们交的房租更高。”
苏晴皱眉，“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同样的房子，普通人肯定会优先选择房租更便宜的。他们的房租如果订的很高，那要租给谁？房子租都租不出去，他们又怎么赚钱？”
“你说的很对，”梁歆微微点头，“所以，他们的房子必须租金够低，甚至要比市价还低，才能够吸引到租客，成为租客的首选。”
“那不对呀，”苏晴诧异，“他们从租客那里收到的钱少，给房东交的钱多，这不是纯纯的赔钱吗？总不能是他们公司自己出钱补贴租客吧？”
“当然不是，”梁歆淡淡说道，“不过，如果他们收租客的房租，都是一年起步，交的年限越长，房租越低呢？这样，不就能保证钱都到了他们公司手里吗？至少账面上，是不赔本的。”
苏晴满脸震惊，还能这么玩？她仔细想了想，很是纠结的说道，“可是从租客那里收来的房租，总要给房东的，这钱还是不够给啊！”
“那就扩大规模，多找些房源，把更多的房子租出去，就能有更多的钱入账了。”
“可、可这还是对不上账啊，而且公司规模越大，欠的钱不就越多吗？”
“那就上市，公司前期的财报必然是很好看的，这会给资本很大的信心。上市之后，公司就能圈上一大笔钱。”
苏晴惊呆了，她真没想到，这些人居然有这么多的玩法。只是，她隐隐觉得，好像有什么对方不太对。她的眉头越皱越紧，忍不住问，“可是，最根本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啊！两边的账对不上，这不等于埋了一颗雷吗？这颗雷，迟早会爆呀！”
“那又怎样呢？”梁歆淡漠的说道，“等到爆雷的时候，公司的老板可以套现离场，顺便带着租客的房租直接跑路啊。”
“怎么能这样呢？”苏晴满脸的不可置信，她着急的说道，“那些房东和租客怎么办？没有了房租，房东肯定要收回房子，可租客已经缴过房租了，难道要把他们赶出去吗？”
“那就是房东和租客的问题了，公司的老板已经带着钱跑到国外过潇洒日子了，他怎么还会管这些问题？”梁歆淡淡开口。
苏晴脸色一阵灰败，显然梁歆的话，给了她不小的冲击。
她喃喃说道，“怎、怎么会有人这么坏？他们卷着钱跑了，让无辜的两拨人互相打起来？这跟诈骗有什么区别？”
梁歆眸光微闪，在她的那个世界，有家公司就是这么玩的。创始人跑路，公司爆雷，无数无辜的租客被骗，房东与租客对立，甚至还有人被逼走上了绝路。这是一场彻底的灾难，直到后来，这种租房模式才被定性为诈骗。
当然，如果这家公司只是由梁成来管理的话，梁歆还真不觉得梁成能做出这种事。
倒不是梁成道德底线有多高，是他连普通的公司都经营不好，更加不会懂这些互联网时代的新潮圈钱玩法。
但是，现在这家凤凰公寓可是有陆琰在幕后的，梁歆不会对他的道德抱有任何的期待。
她甚至觉得，在必要的时候，他会毫无顾忌的推出租房贷，想尽办法诱惑那些无辜的租客通过贷款来付房租，这样，他能轻松的实现两头吃。
就算是以后凤凰公寓真的爆雷，但是公司的老板是梁成又不是他，陆琰必然会将梁成推出去当替死鬼。而他，则趁机赚个盆满钵满，在爆雷之前就及时收手。
这种事情，陆琰绝对做的出来。毕竟，他的任一笔投资，都是要看到回报的。
他不仅给梁成投资，甚至还帮他进行公司转型，为的就是就投资出去的钱，用别的方法再圈回来。
如果这笔投资仅仅是为了讨梁慧柔的欢心，他又何必做这么多呢？
“这就是诈骗，”梁歆轻叹一声，“只可惜，这种事如果没有闹的足够大的时候，未必会有部门来处理，最多是当做个人纠纷，让个人进行维权。”
“不行，我得给我爸妈说清楚，他们心又软，而且还很怕麻烦，万一真租给凤凰公寓，将来真的爆雷了，他们一定会不知道该怎么办的……”苏晴沉声说道，“我得劝阻他们，一定不能让他们租给凤凰公寓，就算是要租，也要租给个人。为了多出的那点房租，摊上这种事实在不值得！”
梁歆感慨，不愧是不差钱的拆迁户，面对这种事情，几乎没有什么犹豫的。
既然苏晴已经有了主意，她自然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苏晴离开之后，梁歆将王盈珺叫了进来。
“王助理，帮我查一下凤凰公寓，查清楚他们公司转型以后，经营模式到底是什么。”梁歆沉声说道。
“好的，”王盈珺一愣，“梁总，这家公司有什么问题吗？”
之前的那些，更多的是她按照经验进行的猜测。真正要确定凤凰公寓是不是打算用高价租房再低价转租的方式进行诈骗，还需要调查。
如果确信凤凰公寓真打算这么做，那她还是希望能再事情变的更坏之前，想办法阻止。
梁歆眉头紧皱，她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王盈珺。
王盈珺神色凝重，她经验丰富，自然看的出来梁歆的猜测不是空穴来风，如果事情真的按照这样发展下去，将来必定有无数的人将深受其害，无家可归。
“好的，我会尽快查清楚。”王盈珺飞快答应下来。
……
王盈珺对这件事很重视，调查的也很快。
几天之后，她就将详细调查的情况，放在了梁歆的办公桌上。
事情跟梁歆猜测的差不多，凤凰公寓目前正在大规模的联系房东，以远超市场价的租金价格，租下那些房东的房子。
另一方面，凤凰公寓内部已经开始准备对外宣传，以房子是统一装修、统一管理为卖点，主打‘低价、安全、舒适、省心’，准备在房子装修完毕之后，就直接开始招租。
当然，他们租给租客的房子，都是要一年起步交房租，并不支持月付的方式。
看到这些资料，梁歆的神色分外凝重。
果然，陆琰插手凤凰公寓就没有好事，这家伙根本就不在乎他会不会搞的满城风雨，会不会害的别人家破人亡，他只在乎能不能把钱骗到他自己的手里。
“梁总，这果然跟你猜测的差不多，”王盈珺满脸忧虑的说道，“他们真的是为了赚钱，脸都不要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能阻止他们……”
“我想想……”梁歆拿起桌上的笔，无意识的转起笔来。
依她个人的朴素价值观，只要是在她能力范围之内，她是很愿意阻止这件事的发生的。只是，她完全想不到能有什么好办法去阻止。
“梁总，你说如果我们把他们的套路给宣扬出来，让大家都认清他们的真面目，这样能不能阻止大家上当受骗呢？”王盈珺提议。
“恐怕不太行，”梁歆无奈的叹了口气，“事情还没有发生，就算我们把这些说出去，别人也不会相信，甚至还会认为这些都是一些商业攻击手段。
而且，不管对于房东还是租客来说，他们其实更在乎的是眼前的利益。大多数房东更希望每月多拿一些租金，而租客又更喜欢租金低的房子。
就算是真的会爆雷，在事情还没有发生的时候，他们只会抱有侥幸，认为将来未必会发生在他们身上，先占了便宜再说。”
王盈珺脸上的忧虑更甚，她清楚梁歆说的是实情。
她想了想，再次说道，“还有，凤凰公寓统一装修，用的材料其实都不是什么好的材料。而且他们似乎打算装修了房子，晾干以后，也不除甲醛什么的，就打算让租客直接住进去。我们是不是可以从这上面做点文章？”
“这点倒是可以试试，不过不用抱太大的希望。”梁歆叹了口气，“毕竟这种方法，只能拦一拦对房子要求比较高的人。对于有些租客来说，能低价租个房子就不错了，哪儿还会在乎健康不健康？”
王盈珺一阵沉默，她也是经历过艰苦的日子，住过老旧的小区，过过一段很艰辛的日子的。
她很清楚梁歆说的话是实情，对于很多年轻人来说，他们能找到个便宜的地方住就不错了，实在没有更多的条件去挑剔住的环境好不好，健康不健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