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长的通道里带着股土腥气，像是埋了几十年的陈腐味，弥漫的雾气仿佛活物，在三人身上缠绕着。
司马龙举着狼眼手电，光束在前方碎成一片朦胧的光斑。
店小二握紧手中的短刀，刀刃在微光下泛着冷光。
走在最后的霍德华撇撇嘴，手里的洛阳铲在石壁上轻磕着，发出金属碰撞声给自己壮胆。
通道尽头开阔，雾气似乎被无形的墙挡住，无法延伸出去。
眼前出现一片黑黢黢的轮廓，司马龙的手电扫过，光束所及之处，竟露出层层叠叠的树冠。
“林子？”霍德华倒吸一口冷气……在组织工作这么多年，他是第一次见到地下生长林子的。
树皮的纹路僵硬如铁，枝桠间没有一片叶子，全是青灰色的岩石。
“是石头做的。”店小二上前摸了摸，指尖沾了层细密的白灰。
“雕得太像了，雾一遮，根本看不出是假的。”
霍德华绕着一棵松树转了一圈，啧啧称奇：“查理王够能折腾的，修个陵墓还得造片林子？怕不是死了也想打猎？
司马龙踹了一脚地上的一棵灌木，那灌木应声而裂，露出里面实心的石质结构。
“别乱动！”似乎想起了什么，司马龙突然低喝。
他的手电照向林间深处，那里密密麻麻立着无数人形轮廓。
三人走近，才发现是一些石像。
石像高不过半米，面容狰狞扭曲，有的手持锁链，有的手持骨棒，还有的拎着一些骨刺……密密麻麻的挤满了山林。
“那是……石像？”霍德华眯起眼：“雕的什么玩意儿，看着怪瘆人的。”
司马龙的脸色沉了下去，手电光在那些石像脸上一一扫过：“你看它们的眼睛，是空心的，里面还嵌着黑琉璃……这是伥鬼像！”
“伥鬼？”店小二皱眉：“就是传说中被老虎吃掉后，帮老虎引路的冤魂？”
司马龙的声音有些发紧：“山君统领万山时，收过许多孤魂野鬼，教它们向善……但山君一死，这些魂魄没了庇护，怨气就重了，有的附在器物上，有的就成了这种……靠吸食生魂续命的伥鬼。”
“查理王把它们雕成石像封在这里，是想借怨气守墓？”
霍德华嗤笑一声，捡起块碎石朝最近的石像扔去：“管它什么鬼，石头做的还能活过来不成？”
碎石“啪”地砸在石像头上……下一秒，那石像突然动了。
它的头颅以一百八十度的角度转过来，空心的琉璃眼窝里亮起一丝红光……周围的石像仿佛也得到了什么命令，接二连三地活了过来，一阵阵关节处发出“咔嚓”声响密密麻麻地回荡在空间中。
“不好！”司马龙拽住店小二就往后退：“它们被惊动了！”
霍德华还愣在原地，看着十几个石像朝自己扑来，忙举起洛阳铲横扫。
铲刃劈在石像身上，只留下一道白痕，反震得他虎口发麻。
一个石像猛地窜到他脚边，尖利的爪子抓住他的小腿，另一个则张开嘴，露出锋利的石牙，朝他的小腿咬去。
“滚开！”霍德华抬脚去踹，却被更多的石像缠住。
石像潮水般涌上来，顷刻就淹没了一整个大活人。
“霍德华！”店小二想上前去救人，却被七八只石像拦住，一番短刀乱砍，只能勉强逼退它们，根本冲不过去。
司马龙掏出罗盘，指针疯狂打转，他急声道：“这些伥鬼附在石像上，靠地脉阴气维持，得打碎石像的核心！”
霍德华的惨叫声突然拔高，又戛然而止。
店小二眼睁睁看着那些石像爬上霍德华的身体，用石爪撕开他的衣服，撕开他的皮肉……鲜血顺着石像的身体往下流淌，很快染红了一片区域。
几分钟后，霍德华身上的石像散去，原地只剩下一摊模糊的血肉，和一把断成几截的洛阳铲。
司马龙的手抑制不住地发抖……店小二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冷意：“走！不能停在这里！”
两人背靠背，司马龙用罗盘辨别方向，店小二则挥刀劈开扑来的石像。
那些石像不知疲倦，倒下一个立刻有另一个补上。
“这林子到底有多大？”店小二喘着气问，刀刃已经卷了边。
“不知道。”司马龙的手电光扫过一片竹林，那些竹竿竟是用整根青石雕成的。
“伥鬼聚在这里，说明附近一定有它们执念守护的东西……你看那边！”
手电光穿过竹林，落在一片空地上，那里有一座半人高的石台，上面似乎刻着字。
两人拼尽全力冲过去，店小二戒备着，司马龙则仔细观察石台上文字。
“写的什么？”
“是山君的祭文……魂归九地，魄守三山，玉石虽碎，灵光不灭……这说的是山君陨落后，有人给他招魂……”他猛地抬头，“祭坛！这里肯定有祭坛！”
二人站在石台边，那些石像突然停住了……一动不动，仿佛又变回了普通的石雕。
司马龙不敢掉以轻心，罗盘上的指针仍在微微颤抖，说明阴气并未散去。
“这些伥鬼不对劲。”店小二压低声音。
“像是在守护。”
那些石像的头颅都微微侧着，目光似乎都投向林子深处。
“它们在守着什么？”
“看过才知道。”
二人小心翼翼穿过竹林，来到了一片圆形的空地上。
空地中心矗立着一座半米高的祭坛，石台呈青灰色，一枚核桃大小的宝石正悬浮在半空，红蓝绿三种光芒在宝石内部流转，像有三条鱼在里面游动。
“那是……”店小二瞳孔骤缩：“三颗宝石？”
“不像。”司马龙眯起眼：“传说里红、绿、蓝三颗宝石是分开的，各有各的光芒。这颗……像是融在一起了。”
两人小心翼翼地走进祭坛，发现宝石周围刻着一圈符文，符文上隐约有微光流动……祭坛周围，整整齐齐站着数百个石像……
这些石像比之前的伥鬼石像高大许多，都穿着铠甲，手持武器，面容严肃，眼神空洞，显然是守卫。
“这些也是伥鬼？”
“应该是山君当年的追随者。”司马龙盯着那些石像的铠甲：“你看它们的甲胄样式……和史书记载中山君麾下的山神卫兵一模一样……也不知道查理王做了什么，让它们自愿附在石像上成了这里的守卫，留下来守着宝石。”
店小二的目光落在宝石上：“守墓人把三颗宝石融成一颗了？”
“可能是玉碎了。”司马龙道：“山君陨落的时候，宝石肯定受了重创……守墓人没办法，只能把残片熔炼到一起，勉强维持力量。”
店小二伸手想去碰那宝石，指尖刚靠近，宝石发出一层红光，手指仿佛被灼烧一般疼痛。
“嘶……有禁制！”店小二猛地缩回手，指尖已经红了一片。
“现在怎么办？”店小二看向周围的守卫石像。
“硬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