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耀阳看了眼闭眼躺在床上的祁落，说：“大哥明知这一行不会太平，不该带她一起来。”
“她？”戚无彧淡眸扫向他。
“都这个时候了大哥还跟我计较这些，不愧是大哥。”戚耀阳没生气，反而笑了笑，“不过我倒是看出来了，大哥你现在是真的很在意大嫂，这么看来，当初祁家老爷子选择你来娶她而不是选别人，是个正确的选择。”
“这个别人指谁？”戚无彧目光如刀。
戚耀阳笑：“大哥又何必明知故问。当初你对苏祁落无感，对她有意的从来都是我，可惜最后祁老爷子看中的是你。不过事已至此，我也没那去破坏别人婚姻的喜好，能看到大哥和大嫂不再似从前一样疏离，我是很高兴的。”
戚无彧没说话，但他的眼神在告诉戚耀阳，他不信。
“大哥不信也无妨，左右我也争不过你。”
“知道就好。”
戚耀阳：“……”
“言归正传，大哥不应该把大嫂带过来，但已经带过来了，现在再来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我留下来只是想提醒大哥，不管是祁家人还是戚家人，都尽量让大嫂少和他们接触吧。”
戚无彧神色未变分毫，依旧冷冷淡淡看他。
这样的戚无彧真的很让人看不透，戚耀阳没办法通过他的表情判断出什么别的东西，他甚至都看不出他说的话戚无彧有没有听进去。
“有些事我没有挑明了说，但我心里都清楚。比如我爸妈的车祸有大哥的手笔，尽管我不知道大哥是怎么做到没有留下一点痕迹的；比如我知道大嫂的车祸是我爸妈所为……”
戚无彧的眼神终于有点变化，带上几分锐利。
戚耀阳也不怕，依旧挂着他淡淡的笑：“是我爸妈所为，但凭我爸妈自己绝对做不到如此地步，这背后必然还有别的人。大哥应该也清楚，才会没有对我爸妈下死手。”
“你错了。”
戚耀阳一愣，听戚无彧继续说：“我没有对他们下死手，不过是因为我清楚祁落不会喜欢我用极端的手段处理事情。你爸妈能捡回一条命，得感谢祁落。”
他敢接戚耀阳的话就不怕被戚耀阳录音。
没有证据，有录音也说明不了什么。
竟是为了苏祁落。
这倒是有点让戚耀阳意外。
看来戚无彧对苏祁落的感情比他认为的还要深。
可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明明以前戚无彧对苏祁落不是这样的？总不能苏祁落失忆一场，戚无彧就突然对她上心了吧。
这不太像戚无彧的风格。
比起突然对苏祁落上心，戚耀阳更宁愿相信戚无彧是早就对苏祁落有意，只是不知碍于什么一直没有表现出来。
“但大哥你并没有否认你知道这件事背后还有人，所以，大哥其实知道大嫂车祸的背后还有人。那么，大哥知道这背后的人是谁吗？”
戚无彧说：“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不如何。”戚耀阳笑笑。
但其实他心里并没有面上看到的这么平静。
戚无彧居然真的知道！
那他知道多少？
他以为自己知道得够多的了，没想到戚无彧瞧着竟像是知道的不比他少。
深不可测。
此刻，戚耀阳比任何时候都清晰地感受到了戚无彧的深不可测。
“果然不愧是大哥，有那么多人忌惮你不是没有道理。可叹我当初还妄想和你争一争，如今想来，我那时多少是有点不自量力了。”
“大哥请放心，我现在无意争夺家产，只想做个逍遥快活的富家公子过完下半辈子。自从变得不那么有上进心后，我发现了别的生活乐趣。不说远的，就拿昨天我那拉风的出场来说，我就觉得特别有意思。那么多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感觉倍有面子。要不是我现在年纪有点大了，我都想像大嫂一样跟着大哥去娱乐圈玩玩呢。”
“说了这么多，感觉都没有说到重点。我其实想说的是，大哥你既然放了我爸妈一马，如果可以，我爸妈和大嫂此事，我希望能就此揭过。我以后会看好他们，不会再让他们有机会来给你们捣乱。”
“另外，我自己也想表个态。大哥，你们的争端我无意掺和，我只想继续过我的逍遥日子。”
“理由。”戚无彧眼神犀利，给人一种他全完将人看透的感觉，“你说你无心夺权，我并不相信。戚耀阳，你并不是一个胸无大志的人，我需要一个真正能说服我信你是真无心于此的理由。”
戚耀阳微微一愣，而后失笑：“居然能从大哥嘴里听到夸我的话，难得。”
笑容一收：“无他，不想为他人做嫁衣而已。”
“你很聪明。”戚无彧中肯道。
知道自己的处境和立场，还懂得及时来找他表态将自己彻底摘干净，可不就是聪明。
“虽然很高兴大哥又夸了我，但我还真当不得大哥夸的这句‘聪明’，我要是聪明，又怎么会糊里糊涂二十多年；我要是聪明，又怎么会在自己父母被人算计推出来当靶子时没有第一时间察觉。”
“真正的聪明人，该是大哥才对。”
却听戚无彧说：“我要是聪明，又怎会在身边人遭遇危险差点没命之前都没有丝毫察觉。”他看着昏睡的祁落说的这个话，声音很轻，不像回应戚耀阳，倒更像说给自己听。
但戚耀阳听清了。
“……总归大嫂没事，大哥也不必过于自责。”
话出口戚耀阳就有点后悔了。
他只是想把自己摘干净，他和戚无彧之间可从来都没有兄弟情深，他刚刚这个话说得属实多余了。
戚无彧听到了他这句话，没有多余的表示，只淡淡看他一眼，问：“你知道多少，又是怎么知道的？”
没有说得太明，但戚耀阳能听懂。
笑笑：“我知道多少不便多说，至于我是怎么知道的，这也没什么稀奇，无非就是恰好偷听到别人的谈话。我从前不知道大哥三岁时为什么一场高烧不仅忘了事还患上厌食症，后来偷听到一些东西，倒是有点明白了。”
对上戚无彧的视线，戚耀阳了然：“原来大哥还没有想起你三岁时受了何种刺激突发高烧忘事还患上厌食症的。我还以为大哥是因为想起了小时候忘记的事才知道这么多的呢，这么看来，大哥你是真的很厉害啊，全凭你自己的本事查到这许多事。换我就不成了，我要不是运气好恰巧偷听到，怕是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些。”
戚无彧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没有应他的话。
两人都没注意，昏睡的祁落眼睫颤了颤。
“你既然早就看清楚早就摆好立场，之前在老宅为什么还要单独和祁落说那些误导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