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等她回过神之后才发现，她居然稀里糊涂的跟着卫琛走到了一处僻静的竹林边。
月色如流水般映射在郁郁葱葱的绿意上。
“这是我少时常来的地方。”卫琛驻足看向她，“要走一走吗？”
苏荛稍微迟疑了一下，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二人的身影便逐渐消失在竹林的深处。
……
燕云舟在感知到苏荛的气息越来越薄弱后，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思虑再三。
他起身走出房门。
寻着路上的气息渐渐跟到了竹林边。
但是到了竹林之后，苏荛的气息就像凭空消失了似的，燕云舟无法再确定她的方位。
一向最善隐藏自己情绪的他，忍不住骂了一句：“该死……”
行至中途时。
卫琛就像感知到了什么似的，微微抿唇笑了笑。
苏荛见状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的看向他，只是重温一下少时的旧路有必要这么开心吗？
不过考虑到这句话多少有点伤人，她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
她现在心里乱的厉害，想要问的问题太多。
一时之间，她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从前，卫琛给她的感觉是疏离的。
但是在渐渐的相处中，她又总觉得他们之间似乎慢慢地近了些。
直到客栈内他突然失踪。
这件事又将他们二人的距离推到了原点。
她有时觉得她是能够共情卫琛的，有时又觉得他深邃的像一团迷雾。
好不容易费力的拨开了外层的云雾。
她以为终于能剥下那层抗拒的外壳，看到他清晰的内心。
但是，结果却事与愿违。
剥了一层又一层。
他身上的迷雾就像永远都无法散尽一般，让她看不清楚。
就像眼下。
他明明已经觉醒了自我意识，却迟迟不肯开口。
她真的了解眼下的这个人吗？
想起之前卫琛也曾请求过自己答应他的条件，对于那些无法言明的请求，每一次她都竭尽所能的去完成。
虽然他从不讲述自己这样做的原因，但是苏荛每次都会在心中将他的行为尽可能的合理化。
又或者是说：
她在等。
等他亲口告诉自己。
可是，当下二人四目相对，她似是失望的叹了一口气。
就像是拔河拔至中途，原本势均力敌的两人，也许她再坚持一会便能赢，也许会继续僵持下去。
但是她却先松了手。
这声叹气就是信号。
卫琛抿了抿薄唇，将她的神态看的一清二楚。
不知为何，在看到她那样悲伤的眼神。
他忽然不可控制的难受了一下。
“你……对我很失望吧？”过了片刻，他艰难开口道。
苏荛没有想到最后居然还要他先开口，而且还问出了这样一个很是模糊的问题。
她张了张嘴，下意识的想要安慰他。
大概这样的相处模式，才是他们二人一直以来的状态。
不过，这一次。
她破天荒的没有出声。
就像有什么东西哽在了喉间。
她避开了他的目光，将头转到了一边。
卫琛的眼神顷刻间出现了裂纹，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呼吸逐渐变得失控。
这对于目前的两个人来说，或许并不是一个好的兆头。
他从苏荛的动作中已经得知了问题的答案。
应该是烦透了自己的……
他苦涩的笑了笑，那双颜色极淡的眼眸似乎有些湿润。
就在两人僵持的过程中。
苏荛忽然抬起头，一脸受伤的看向他，语气之中隐隐有破碎之势：“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吗？还是说，在你的计划中，我做了什么违背你意愿的事情？”
言外之意在明显不过：
我做了这么多？难道还不配知道真相吗？
但是她没有直白的问出，只是静静的望着他。
卫琛受不住她的目光，渐渐在对视中败下阵来：“不是你的错，是我不好……是我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苏荛却摇了摇头。
那模样显然不想再听他说下去了。
他的瞳孔微微发颤，看样子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
还真是自作自受。
他在心中嘲笑着自己。
等她再开口时，俨然又回到了两人刚认识时的状态：“你开心吗卫琛？在亲眼看到奚照江上江女子的失踪后，你可有什么打算？”
如果幻境本体的意愿是复仇的话，那么在揭露完当年残忍的真相后，应该一鼓作气的血洗陵安郡才对。
虽说现在大多的人都是虚妄的，但是起码卫衍是真实存在的。
杀一个人，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而在这样的契机下，他们或许会脱离现状。
蛰伏了这么多年，不就是在等相配的结果吗？
但是幻境的走势却没有往她所预料的方向发展，对于燕云舟所说的救赎之路，她并不愿相信。
倒不是质疑燕云舟的专业能力。
主要是她和卫琛之间并无太多的羁绊，虽说自己来到幻境是不可缺失的一环。
但是直到现在她也没有弄清楚：
自己到底是哪里不可或缺了？
于是，在种种的猜想下，她决定在卫琛的面前坦诚布公的谈一下。
毕竟眼下的气氛已经烘托到位了。
如果不问下去的话，以后或许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如果，你想复仇的话，我会作为你手中最尖利的那把刀。当然了，你大可不必对于感到抱歉，因为就算你不要求我这样，日后他们也将受到应有的惩罚。”苏荛为了让卫琛心中的负罪感降低到极点，所说的说辞也极尽的委婉。
她就不信长夜漫漫，她还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既然幻境本体那边无法打探出情报。
那么卫琛的嘴里，她一定要挖出点东西来。
卫琛不可置信的看了她一眼，慢慢地敛起眼眸，尽可能的藏好眼中的情绪。
他很想问上一句：
在你的心中，我便是这样的吗？
但是，他艰难的止住了声音。
他知道现在的自己没有资格问出这局话。
“原本的我，是这样打算的。”卫琛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但是对于这个答案，她并不意外。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出现，也不会有人无缘无故的讲些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