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沉重地问能否当朋友，可朋友是什么？不过是些可有可无的关系，而他，却把她当成了全部。
苏糖一想到自己重新做任务，每个世界与男主那该死的羁绊，顿时明了这家伙为何那么生气了。
于是，她自嘲地笑了笑，“也是，我有什么资格当你朋友。九世善人，就差最后一世，明明之前静清大师在的时候，一切都好好的，可最后到了我手里，全都搞砸了。”
“你原本，可是要成圣的啊。”
她这满脸的苦涩与自责，听得墨沉心跳都停了半拍。
似乎，有什么东西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样了。
苏糖再接再厉，“是我对不起你，先欺骗了你，诱导你认错师父，一错再错，你不想与我当朋友，也是情理之中，是我奢求了。”她说完，深深地鞠了个躬，人却往后退了一步。
墨沉觉得小锦鲤被自己越推越远了，他不是这个意思，他也没怪过她，成圣与否，他并没有半点执念，反而对她，才有这更深的执念，一见她要走，整个人都慌了。
那邪肆嚣张的妖僧，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慌，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若是不挽留，是不是以后都不能再见面了？
一想到这，他立刻伸手，扣住了她手腕。
“我没……”他的声音暗沉沙哑，又像是困兽发出的低吼，“不要走。”
“师父，不要走……”
接连两声不要走，特别是到最后，这混账东西都肯叫她师父了，苏糖顿时心头一喜，不过面上却是另外一回事。
“墨沉，我并非是你师父，我也……不配当你师父，九世善人，可不是谁都有资格的。”
“不，你有！”墨沉急急吼了一声，接着又怕吓着她，明明额头青筋都暴起，却压着自己说那温声细语的言语，“你很好。”
他的师父是真的很好，从前不知道，可如今知道了，就觉得更好了。
也不是说静清大师对他不好，可静清大师乃是佛门子弟，虽待他上心，可更多的都是在教导佛法。可这些东西对他来说，佛法，普度众生，可他连自己都渡不了，如何渡外人？
何况，那三年他伪装的再和煦，再温和，可他却很清楚，他满心想的都是如何回去覆灭那些个背叛他的人，更甚至，极端起来，他都想连着那国也一起毁了吧。
这种想法一旦开始滋生，就会蔓延，到最后，连着血液到心，已经全部被污染了，即便静清大师每日都让他念清心咒，也依旧起不了半点作用。
后来，是什么时候让他放下这份执念的？
其实认真说起来，他也不记得是何年何月了，只觉静清大师出了趟远门后，就开始有些变了。
并不是那种很大的变化，而是一些细枝末节。比如，不再每日盯着他念佛经，而是放养式，到这他四处游历。阳光，从来不是这世界的全部，在阳光找不到的地方，那些黑暗，有些比他经历过的更甚。
然而，她却从不让他出手，他们就像一个旁观者，感受了这片大陆的各种喜怒哀乐，到最后，反倒让他心平静了不少。
她从不让他渡人，只温和地说着希望他可以放下过往，他做到了，可如果知道做到的结局是她的离开，那么，他宁愿继续背负这些。
“是我不好。”墨沉低哑着嗓音，仿佛含着极大的痛苦，他就这么看着苏糖，可怜又无助，就好像祈求不要抛弃他一般。
其实他很清楚，小锦鲤不欠自己。
反倒是他，当年若非她的出现，自己怕是早就入了魔道。
他这般模样，倒是让苏糖手足无措了，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可是，我是妖啊。”
“我还是个雌妖。”
“你本应该成圣的。”
……
她小声嘀咕了很多，每一句都像是在拒绝他，可再细听，却是每一句都在替他着想。
当今世界，人魔妖从来都是对立的，人族的实力虽比不上妖魔两族，可人类的傲气却不允许他们低头，所以，即便是咬着牙，即便是满身鲜血，人类也从不与妖魔两族同流合污。
而墨沉，一旦被外人知道他真正的师父是个妖族，那他这辈子都无法在人族立足了。
不过，他才不稀罕。
“师父忘了，我原就是妖僧了。”说到妖僧的时候，他突然浅笑了起来，“师父是妖族，而我是妖僧，很是登对啊。”
苏糖瞪他，“乱打什么比喻，师父与徒弟，那是能用登对来形容的？”
墨沉觉得他的小锦鲤开始动容了，自然是得寸进尺，“为什么不可以？”
苏糖心知这混账东西是故意的，气的无话可说，半响，只能指着他，气呼呼道：“从前人人敬仰的太子殿下，学富五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反正马甲也掀走了，她一点都不想维持静清大师的出尘，怎么随性怎么来。
不过小锦鲤才刚动容，墨沉也不敢太放肆，滚动着喉结，笑得满是慵懒，“昂，我觉得是读到锦鲤肚子里去了。”
苏糖：……
马甲一掀，都敢撩师父了，真真是欺师灭祖的混账东西！
“叮，黑化值下降30%，当前黑化指数：70%。”
“叮，黑化值下降20%，当前黑化指数：50%。”
……
“叮，黑化值下降5%，当前黑化指数：35%。”
说真的，从来没有哪次跌黑化值跌的如此快速，苏糖听听都觉得激动。
两人算是解开了心中的结，而姬如雪，平白无故看了这么一出大戏，忍不住啧的一声发出那几乎嘲讽的笑声，“啧，好一出人妖恋啊，可歌可泣。”
苏糖：？？？
你他娘的有种再说一遍，什么人，什么妖？谁才是人妖？！
甘霖娘了，一个小魔仙，居然还敢嘲讽她了！
“姬如雪，那你又算什么？”
姬如雪活到这份上，一辈子都在演戏，说真的，临死了，倒想做一回真正肆意的自己，“什么都不算，我便是我自己。”
什么仙也好，魔也好，都与他无关了。
苏糖，“不，你是小魔仙。”
姬如雪当然不知道小魔仙是什么梗，不过不妨碍他看苏糖对他笑的那个表情，明显就不是什么好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