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喊了好几遍，周彤都没有反应。
最后，还是他猛地推了女人的胳膊一把，才将对方从怔愣中唤醒。
“周律师，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思绪回笼，周彤面色苍白：“我没事。”
这脸色看起来可不像没事的样子。
男人也害怕周彤万一出什么事。
“不如你先休息一下吧，这案子的具体情况也整理得差不多了，证据链完善，被告人的犯罪证据确凿，我看没什么问题。”
周彤看了他一眼，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节目组那边也没有意见，嘉宾的情绪不对的确需要时间调整。
周彤回了三楼的房间休息。
女人躺在床上，胳膊当做眼罩，捂着双眼。
慢慢地，胳膊感到一阵濡湿。
要说周彤曾经最崇拜的人，那绝对是唐将。
她本科学的其实不是法律专业，而是师范，大二的时候有一门涉及到法律知识的公共课，周彤就是在那时候认识的唐将。
*
六年前。
S大。
“宋老师最近生病了，所以你们未来一个月的专业课都由我来带。”
讲台上穿着长风衣的男人淡淡道，他的五官生得俊秀，浑身上下却没有一丝娘气，眉宇之间反而隐隐透露着一抹不可侵犯的正气。
“我姓唐，单名一个将字。”
他转身，手拿粉笔在黑板上洋洋洒洒写下自己的名字。
底下的女生全部在窃窃私语。
“哇，他好帅啊！”
“我们学校什么时候有这么帅的男老师了？不行我一定要去打听打听！”
“啊啊啊，下课一起去找他要联系方式吧？”
“好啊好啊，这么帅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
“彤彤，彤彤？”
身边的室友推了推望着讲台发呆的周彤。
“啊，怎么了？”
周彤猛地回过神来，一脸茫然的表情，显然刚才她们说的话她一句也没听进去。
两个室友不由捂嘴打趣道。
“哈哈，彤彤看帅哥看傻了。”
“这么一看，咱们俩还挺有出息的。”
周彤脸颊一热。
“我可没有，你们别乱说。”
“哟，咱们家彤彤还害羞了呢。”
周彤的脸更红了。
室友见她这样，也不开玩笑了，笑着问：“我们打算下课之后去要老师联系方式，你去不去？”
周彤刚想回答，却听前方传来一道沉沉的男声。
“右边靠窗倒数第二排的那位同学，不知道我说了什么话让你笑得那么开心？”
室友们慌忙将头低了下去，唯有周彤呆呆傻傻地转过头，与男人对视上。
撞进那双眼睛里的那刻，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猛烈跳动。
“那位同学，可以回答一下我的问题吗，嗯？”
周彤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鬼迷心窍的，就那么直愣愣地把实话说了出来。
“没有，我们在说下课后去找你要联系方式。”
一时间，整个教室爆发出阵阵笑声。
身边的室友从桌肚底下伸手扯她的衣服，头埋得比谁都低。
周彤这下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脸红得像煮熟的大虾。
她低下头，恨不得在地上找个缝隙钻进去。
“看来这位同学很好学，刚上课就想到以后有问题问老师的事情了。”
垂头闭着眼睛的周彤一愣。
就这么看着对方轻描淡写地为她找了个理由和台阶。
“好了这位同学，有什么问题我们下课交流，就不耽误大家公共的时间了。”
周彤晕乎乎的坐下，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讲台上讲课的人。
后来，女孩们打听到，原来唐将并不是S大的学生，而是隔壁政法大学的法学在读研究生。
因为给他们上课的老师和唐将的导师关系好，才让唐将暂时来代课的。
“政法大学法律系？”
周彤喃喃。
一旁的室友见状，笑：“看来彤彤还真是对那个唐老师春心萌动了，哎？那天后来你们加微信了吗？”
周彤抿了抿唇，摇摇头。
她下课后没好意思去要，直接逃走了。
室友大呼遗憾。
过了一会，她们又安慰起周彤。
“不要也好，像唐将那样的，说不定已经有女朋友了。”
周彤轻咬下唇。
有女朋友了？
是啊，他长得那么好看，成绩又那么也优秀，喜欢他的女生肯定一抓一大把，说不定早就谈恋爱了。
周彤那天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说服自己。
可那双眼睛仍会时不时地出现在她的梦里，就那么静静地注视着她。
*
再次和唐将有接触，是那天下课后，她有东西落在教室了，跑回去取，结果正好和男人撞了个正着。
唐将似乎很忙，除了给他们上课，周彤不经常在学校看见他。
但那天，破天荒的，唐将在教室留了一会。
周彤低着头，飞快地小跑到自己坐的位置上，准备取了东西就立马离开。
可偏偏，天不遂人愿。
“这位同学。”
男人叫住了她。
周彤的脚步一顿。
面对唐将，她的心跳还是会加快。
于是，女孩放缓了呼吸，僵着身子，头压得很低：“唐老师好。”
唐将抬起头，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然后眉头微皱。
“你是不是那个……”
周彤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闭了闭眼，在被迫社死和自愿社死之间选择了后者。
“唐老师对不起！那天我应该好好听课的，我保证下次不会那样了！”
周彤猛地鞠了一躬，那架势好像要把人送走。
唐将愣了一下，随即失笑。
“哦，我想起来了，原来是你啊。”他带了点玩笑的意味，“后来下课怎么没见你来要微信呢？”
周彤心里一梗。
果然，逃不掉的怎么也逃不掉，干脆直接两眼一闭，一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模样。
她的表情逗乐了唐将。
男人暖声道：“我不是法官，你也不是死刑犯，不用表现得这么……”
他的视线在她脸上逗留了一下，眼里的笑意愈发浓厚。
“视死如归。”
轻飘飘的四个字落在周彤耳边，她的脸又止不住地开始发烫。
可这一次，她不是害羞，而是羞愤。
她觉得男人在玩她。
在难听的话说出口之前，对方的一句话打消了周彤的怒意。
“不是要加联系方式吗？怎么还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