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千羽只是瞧着萧若兮，没有说话，手上的红盖头随便地扔到了一旁，然后道柜子前面拿了一套衣裳。
那是她自己的衣裳，她可不习惯一直穿着这新郎的婚服，能够忍受到现在实在是已经算是蓝千羽的极限了。
闭着眼睛的萧若兮知道自己的盖头被掀开了，却没有听到蓝千羽的说话声音，反倒是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的声音。
萧若兮的脸颊有些红了，难不成羽哥哥这么着急就……
羞怯的萧若兮甚至没有发现这布料摩擦的声音其实距离她挺远的。
萧若兮微微睁开眸子，就是瞧见蓝千羽背对着她换衣裳，完全没有想要避开她的打算。
衣服被一件件落下，她脸上红晕更甚，也许她现在应该羞赧地移开眸子的，但是她移不开，自己喜欢的人就在自己眼前，况且他们三拜已过，已经是夫妻了，也不必忌讳些什么了。
于是也不管刚才蓝千羽拒绝了哪些合卺酒之类的虚礼，只是瞧着蓝千羽的脊背，怎么也是移不开目光。
衣服就这样落下，她以为能够瞧见蓝千羽光滑的脊背，她也确实是瞧见了，只是与此同时还有的是她胸口的裹胸。
萧若兮是个不安于在宫中的顽劣的丫头，自然是不可能待在宫中不出门的，于是她经常会偷跑出去，甚至进入军队，虽然最后都是被慕殇城给拎了出来，但是她很清楚她胸口上面的是什么，曾经在军队中自己也总是与这样东西相伴。
可是她不是男子吗？她的羽哥哥不应该是男子吗？
仿佛晴天霹雳一般，萧若兮就那样呆坐在床边，死死盯着那裹胸，好像这样盯着那裹胸就会消失不见了一般，然而一直到蓝千羽换上了一件新的里衣，直到那裹胸不再出现在她的视线中的最后一秒，它都还在，都还在昭示着她的新婚丈夫是一个女子的真相。
她不甘心，她不相信，她冲上前去，跌跌撞撞地冲到了蓝千羽的面前，看着蓝千羽，眼中不再是欣喜和满足，而是惊恐。
蓝千羽的里衣还没有穿好，从胸口处可以清楚地瞧见里面的裹胸，就那样近在眼前，还有胸前的微微隆起，都在清楚地昭告她蓝千羽是个女子！
萧若兮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狠狠拍了自己一巴掌却是发现疼，很疼。
这不是做梦？可是怎么可能……
不，这不可能，不可能的……
对了，一定是这个人骗自己的，这个人肯定不是羽哥哥，一定不是！
萧若兮抬头看着面前那张熟悉的脸，和脸上冷冰冰的表情，她忽然觉得这个表情再也不可怕了，反而更加让她确定了这个人不是自己的羽哥哥的事实，于是看着蓝千羽的神情中带了深深的愤恨。
蓝千羽初时不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但是很快就是反应了过来，尤其是在那一句恶狠狠的“你是谁，把握羽哥哥还来！”
蓝千羽轻嗤一声，觉得萧若兮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可笑，也有点儿可怜，但是她不会将可怜的神情表露出来，因为现在，她不能够可怜她，她和她是对立面的啊。
萧若兮看着蓝千羽那笑容更加生气，伸手直接就是冲着蓝千羽的脸，先是要将蓝千羽脸上的假皮撕下来，或者直接就是想要将蓝千羽的脸给撕下来？
谁知道呢，现在的她根本就是一个疯子。
萧若兮的世界已经就此崩塌了，她爱了蓝千羽那样久，却只换来一句蓝千羽是个女子这样的结果，换做是谁，谁能够受得了？
于是她只能用这个人不是蓝千羽来证明，证明自己的过往是正确的，自己没有爱错人，没有……
若是有呢？那就毁了吧，这样就没有人知道了。
她的眼中满是疯狂，只可惜她的身手却是跟不上的，蓝千羽轻而易举就能够捉住她朝着自己的脸的手腕，将她彻底束缚。
萧若兮想要挣脱，却是根本没有办法，蓝千羽唇角微扬，凑近了一些萧若兮的耳边，“公主殿下，您是认为我是假的？”
脸还是那张脸，声音也还是那个声音，只是现在，那曾经让她心动的脸变成了她的噩梦，而这声音就好像是一架桥梁，正在将她的梦境和先是相连，让她的噩梦变成现实。
这像是压垮骡子的最后一根稻草，要么使人彻底绝望，要么使人彻底疯狂。
而萧若兮，很显然是后者。
也许是因为她的性子天生比较烈的原因吧。
这样的打击换做了是谁都是没有办法接受的，蓝千羽知道，但是她不后悔。
且不说这事儿本就是瞒不了多久的，自己不说萧靖庭他们也会说的，若说是她在新婚之日说出来实在是有些伤人的话……这婚事可并非是蓝千羽让她向萧靖庭求的。
蓝千羽除了自己是女子，别的什么理由都是想尽了，也曾经冷漠处之，也曾经告诉她自己心有所属，可是这些理由都是无用，事情到了今日这个地步，蓝千羽自问无愧，真要说的话大约也就是当时没有拦下她和萧靖庭求圣旨吧。
可是这又是如何能够怪得了蓝千羽？她可是不知道萧若兮做了什么的，便是知晓了，拦下了又是佮，萧靖庭依旧会是如此做的，这场婚礼到底是避不可避的。
萧若兮这个养了这样久的棋子，想来是萧靖庭不愿意舍下的。
“你自然是假的，我的羽哥哥才不会……才不会是一个女子！”萧若兮厉声喊道，蓝千羽除了嗤笑还是嗤笑。
“不会？那你现在瞧见的又是什么？”蓝千羽将萧若兮狠狠甩在了一边，“你以为我为何同你说我给不了你幸福？你不听我的话，现在倒是来说我不是了，公主殿下，您可真是让在下心寒啊……”
蓝千羽说着心寒，面上却是没有丝毫心寒的样子的。
萧若兮想起之前蓝千羽所说的种种，她一次次拒绝自己，她以为是她不喜欢，现在想来在这样的地位上面哪儿来的什么喜欢不喜欢，只有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