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萌先试着蹲下，可这种姿势却容易感到累。
那就索性单膝跪地吧。
陆铭还没来得及出手拦住，苏萌就已跪好，顺手轻轻地，将他的腿抬放到她自己的膝盖上。
苏萌双手捏着陆铭裤腿的两侧，缓缓拉高。
小腿青痕显现，极醒目的一块青紫凸起，外圈一环淡青色，越往内颜色越深，在中间汇集成深紫色，中心擦破的皮屑处甚至还有几颗小血珠渗出。
“很疼吧。”苏萌的眉心皱起，疼痛感同身受。
陆铭看着她皱起的眉心，莫名地感到心疼，左手动了一下，差一点就要抬手去抚平她眉间的褶皱。
“不，不怎么疼，你看这范围也不大，没事的。”他尽量把感受轻松淡化，无论她是出于哪种关系层面的担心，他都不想让这份担心加深。
“但是这个地方只有一层皮隔着，肿成这样有可能是伤到了骨头……”
陆铭往左偏了偏腿，再往右感受一番，痛还是痛的，但可能是过了一阵有些麻木，痛感确实已经没之前的强烈了。
反正在不使劲不动弹的时候，能感受到的只是紧扯着的胀和热，若说伤到骨头的话，感受应该不止于此。
“没有，都只是皮肉伤，我确定。”陆铭推测一番过后再看着苏萌，眼神坚定。
苏萌点了点头，把必备的药膏和棉签从医药箱里取出。
“那我上药了。”
“嗯。”陆铭点头。
上药前，苏萌先拿了张纸巾，准备把血珠拭去。
只见她双手抻开了纸巾，仅用边缘与伤口相触，待血珠融于纸后再拿开。
这种谨慎的手法和专注的态度，让这个伤口看起来很像是她一幅未完成的美术作品。
在确认伤口不再有新的血珠渗出后，苏萌才撤了纸巾，换上棉签。
陆铭刚刚其实多半也是处于欣赏的状态，视线随着她手指的起落而起落，直到看见她用棉签挖起药膏。
“会不会有点多？”陆铭表情停滞，这还是头回见人这么取药。
苏萌看了看手中的棉签，面上波澜不惊。
“这样好涂一点，不会疼。”
“哦，嗯。”陆铭点点头，不再二话。
虽说这个用量有些浪费，但是依靠着棉签的带动和药膏的粘性，苏萌确实能做到既把药涂好，又不至于弄疼了他。
“你这个位置……”苏萌看着被药膏覆盖住的伤口，若有所思道，“怎么下楼会摔到这里？”
陆铭伸出左手往右边伤处指了一下，说：“摔下去的时候，先是把这边给拉伤了。后来翻身准备爬起来，一下又踩空。”
陆铭自己都觉得可笑，无奈地把手放下。
说起来自己都觉得丢脸，可他这次说的确确实实就是事实。
当他挂在扶手上无法逆转伤害之时，他是有想过就这样吧，就拿拉伤来当借口吧。
虽说结局不是朝自己设想的方向进行，但好在逻辑分析上的伤害方向还是对的，哪怕苏萌问起，自己也能沉着应对。
就这么确定妥帖了，待缓过了劲，陆铭觉得时机成熟，可以起身给苏萌报备伤情了。
翻身正面朝下，他带着隐忍趴在阶梯上，右脚借力正准备爬起。
一使劲，华丽踩空！
之前以失败告终的右脚踩空演练，在这会儿却是在没有防备下，实践得很顺脚。
正因为没有防备，右边重伤的他只能硬生生地接下这个狗啃式摔跤，左边的手肘，小腿，在体重的加持下狠狠地磕到了阶梯上。
苏萌松开抿紧的唇，看了看陆铭，嘴巴张了又合上。
“想说什么？”陆铭猜出了她的意图，主动问道。
“有点笨。”
苏萌轻叹了口气，把陆铭的腿从自己膝盖上挪开放下。
“还有哪儿？我……”苏萌边说着边起身。
可谁知，跪得太久的她一时感受不到脚的知觉，起身后竟直直朝陆铭方向倒去。
平衡一时控制不住，她只能尽快伸直了右手顶住沙发后背。
陆铭就这么被以壁咚的方式围堵在了沙发上。
“怎，怎么了？”
陆铭因为身子后移的时候牵扯到了伤处，脸上的苦相明显。
可是这个姿势，又似乎挺好的，抵得过疼痛，鼻息所及，还能闻到苏萌头发上的清香气味。
她的头发垂在她的右侧，也垂在他的脸庞，竟还闻得出一丝甜。
两人视线只在壁咚的一瞬间有所相交。
到陆铭再看的时候，苏萌早已垂下了眼帘，眉心紧蹙，双唇紧抿，看着很是痛苦。
“怎么了，苏萌？”察觉不对劲，陆铭突然紧张起来。
“我……”苏萌撑在沙发上的手，抓着布料紧握成拳，“腿麻了。”
“哦，”陆铭松了口气，“那……”
“别动。”
陆铭听话地点头，她隐忍的嗓音听着倒比平时强势。
腿麻的感受陆铭是知晓的，任谁都不敢乱动去挑衅感官上的刺激。
苏萌此时自然无暇顾及姿势的暧昧性，可陆铭不会，他本就闲着没事。
他一动不动地，睁着眼，放肆大胆地看着苏萌脸上的表情变换。
她全程都是在隐忍，只有在麻得厉害的时候，才能看到她紧咬牙关的小动作。
像一只心情不太好的小猫，连鼻尖也是一蹙一蹙的。
待苏萌慢慢松开眉心，眼睛重新焕发光彩，陆铭才带着不舍地关闭了探索。
“好点了吗？”陆铭问。
“嗯，”苏萌点点头，右手使了点劲起身，“不好意思。”
“没事。”陆铭挠了挠被苏萌的头发拂过的地方说。
苏萌抬手把头发撩回身后，再问：“还有手是吗？”
“手和背。”
陆铭拉开了拉链，准备把外套脱下，
耸了耸肩才只褪了个左边肩膀，陆铭这才发现右手基本上无法抬起辅助，左手只一只，确实没办法单独把袖子拉下来。
“可能要你帮下忙了。”陆铭表情略带委屈地说。
苏萌了然，俯下身帮他握住左手袖口，方便他左手抽出。随后再将脱下的部分从他身后绕过，顺着右手彻底把外套脱下。
苏萌依着刚刚挽裤腿的手法，接着挽起他左边的袖子。
不出所料，手肘上显现的也是大片青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