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无知者无畏。
苏萌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所以断不会考虑晚上休息的问题。她只觉得，能让陆铭这样支吾犹豫的，应该是比较严重的事情。
一想到会有涉及陆铭的利害关系，她又怎么能安心等到明天。
“不要明天了，我现在没事，直接说吧。”苏萌拒掉了陆铭的提议，抬腿走到阳台门边上，伸手就把推拉门关上了。
陆铭在那边听到了关门的动静，知是苏萌下好决心做好准备了，于是只能认命地轻叹了口气。
都这样了，那也只能……
说吧……
“嗯，”陆铭端正了身姿，舔了舔唇道，“你还记得周三晚上吗？我们视频的时候……”
苏萌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那个晚上，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只是一直在装不知道罢了。
她后来想通了，知道陆铭隐瞒的最直接原因可能是因为怕自己伤心，所以她尽量让自己理解，让自己接受，让自己……不要再想那一幕，让那件事情翻篇。
可是陆铭再提，一下子又将苏萌带回到那个晚上。
她孤零零地坐在客厅的地板上，静静地看着镜头之下，视频之内的男女生拥吻。
苏萌没有回话，陆铭却没有察觉出异常。他的精力集中在语言的编排之上，所以苏萌没有回应也不要紧，他会接着说下去。
“中途我房间的门铃响了，我去开门。那时候你没问我是谁，所以我就……也没跟你说。”陆铭顿了顿，忍不住抓握了一下手心。
这种自我剖析坦诚的过程很微妙，陆铭的心中有释然，也有紧张。
手指张开，他能感觉到手心微微有些发麻。
“那时候其实发生了一点事，我应该在当时就跟你说的。但是因为我的私心吧……最后什么都没讲。现在想想，我觉得挺……挺不对的。包括现在铺垫那么多，呵～好像也是想提前求你原谅似的，”陆铭忍不住抓了抓头发，表情略有些憨憨的，但还是下好了决心说，“其实那天晚上，来敲门的是……”
“齐若瑄。”苏萌平静地说道。
她没什么想法。
陆铭说的这件事既出乎她的意料，又在她的意料之中。
意料到的是这种事她完全知情，意料不到的是陆铭竟真会跟她谈及这件事。
她已提前自行消化好很大一部分了，所以哪怕陆铭跟她说，她也不会感到震惊。
但是她心里稍稍有些欣喜，因为她没想过陆铭会把这件事坦诚出来。
毕竟在陆铭的认知中，苏萌全然不知情不是吗？
不过苏萌一直坚定地认为爱是相互的，感情是相互的，行为也是相互的。
既然陆铭坦诚了，她也不应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她说了，甚至是抢答了。
陆铭愣了一下，随后便反应过来了，苏萌原来是知情的。
那就是……叶柔跟她说的？
可若是这样，叶柔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当时在场的就只有三个人，他没说，总不能是齐若瑄跟她说的吧……
等等……
陆铭突然想到了什么，身上汗毛不由得竖起。
“你怎么知道的？”他问。
“我有看到，她进来，抱着你……”苏萌说了个开头就说不下去了。
话音戛然而止，陆铭以为她后面还会接着说，可通过手机却只听得到她悄悄吸了口气。
为什么说悄悄呢？
是因为她没发出一丁点声音，有的仅是呼吸中的气音。若不是她的呼吸不稳，陆铭也不至于发现她这一微小动作。
不过陆铭此时的注意力不在她的呼吸之上。
他有一个感到讶异的地方，就是苏萌如何能看到那一幕的？
“你怎么能看到她进来……还有之后那些事的？我记得镜头其实……”
镜头其实没有对着门口的方向，陆铭知道的，他也确认过，所以他才会那么笃定地认为苏萌完全不知情。
苏萌其实有一点失望，因为陆铭的重点不在发生的事情之上，而在她如何知情之上。
这不禁让她想起陆铭在中途特意回头确认镜头方向的那一幕，不免又种做贼心虚的既视感。
不过她还是很诚实地回答了他的疑惑。
“镜头没有对着你们，”她蹲下身说，“但是在沙发墙上有一块反光的金属片，我不小心看到了……”
虽不甚清晰，但也能把全程照明。
陆铭眉心一皱，没有半刻犹豫地就朝客厅走去。果然，沙发后面的墙上，确实有一面装饰用的金属片，像铜镜一般。
他住的这几天，自是知道沙发墙上有一些金属装饰，可是他从未细想，这些竟还有这种功能。
陆铭那边的环境很安静，所以他穿着拖鞋踱步的声响，一下就传到了苏萌的耳朵里去。
她的眸子低垂，失落感更甚。暗色的眸子隐在夜色之中，有着说不尽的落寞。
陆铭这是……迫不及待地要去核实那些金属片的反射效果了吗？
苏萌一时有些懊悔。
她把偷窥方法说出来了，是不是就意味着如果以后再有那种事情发生，她再也无法巧合地窥探到全程了？
苏萌有些后悔，陆铭却有些生气。
“你其实一开始就知道了，也都看到了，只是没跟我说罢了？”陆铭用词都是肯定句，但最后仍然忍不住用了疑问的语气。
他寄希望于苏萌的否认，因为这样才不至于令他觉得难堪。
可是事不如愿，苏萌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案。
“嗯。”她说。
不过苏萌当时的想法并不是陆铭此时揣测的那么狭隘，她的很多考虑都是为了陆铭，可是他偏偏不知。
陆铭此时陷在自己构建的认知之中，情绪不好掌控。
他本以为苏萌不知情，所以当时，他为了顾及她的感受，故意瞒着这件事不让她知道。
谁曾想，实情却是……他全程演了个寂寞，她全程看了个好笑。
也罢……不过是你瞒我瞒，互装糊涂罢了。
但是……感情毕竟是两个人之间，比较私人的东西。你瞒我瞒毕竟也是各自的选择。
可是陆铭没预料到，苏萌竟会把这些事情当做谈资，向叶柔诉苦。
若不是叶柔不经意接了他的电话，再一个忍不住教育他注意保持距离，他只怕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与苏萌之间会有这样子的芥蒂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