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得久吗？”等待苏萌系安全带的时候，黎耀一一边调整空调风口一边顺口问道。
“不会，刚到，”苏萌扣上了安全带说，“好了。”
车子开了没多远，从上车开始算大概是开了十分钟左右，黎耀一拐个弯就把车停在一家日料餐厅门口。
“地方选的有点近，”黎耀一边解安全带边说道，“我本来有打算是去堂食吃，可是现在正好是饭点，我怕社里的人看到，想了想还是定了这里，你别介意。”黎耀一绕过车头，来到苏萌身旁说道。
“不会，刚好挺想吃日料的。”苏萌笑着解了黎耀一的围。
这家传统的日料店开在市井繁华的路边，内里却有异于外面的安静清幽。
一位身着华丽和服的服务员在给他们鞠上一躬之后，侧过身微弯着身子，右手置于小腹之上，左手向前，迈着小碎步子给他们做指引。
一张中规中矩的四方矮桌，包厢进门正对的位置正是这张桌子的主位。
苏萌心中自有分寸，进门直接选了主位的右手边，侧对着门口的那个位置。
黎耀一在包厢外面的通道上，低声同服务员交代了几句，等到那服务员点头离开之后，他才走进包厢，来到苏萌的对面坐下。
苏萌往左边的主位看了一眼，并未感到有多诧异。
“还有一位吗？”她端坐着像一只乖巧的小猫，聪明却又不令人觉得有心机。
黎耀一怔了一下，又回想了一下，自己刚刚似乎并没有透露出这一点。
“对，有以为。你怎么知道的？”他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问道。
难不成是刚刚他跟服务员交代的话被苏萌听到了？
可是也不应该……他刚刚跟服务员全程用日语沟通，按理说苏萌应是不懂日语才对。
苏萌看着黎耀一费解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其实黎耀一想的没错，苏萌确实也没听到他跟服务员在说什么。可无奈她生有一双眼睛呀，看一看大体上也就都估摸清楚了。
“你没坐主位。”苏萌笑意盈盈地看了左手边的座位一眼说道。
“呵～”黎耀一无奈地扶额笑了，“看来我的行为习惯已经在你们心中留下固化的形象了。”
苏萌随同他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开玩笑的。我只是刚刚碰巧看到服务员冲你比出一个这样的手势……”
说着，苏萌伸出右手比了个“OK”的手势，随后又再放下了说：“我看你点头了，那应该就是她在跟你确认就餐人数吧。”
黎耀一很是认可地点了点头。
真难怪法国总部的时尚编辑点名要苏萌过去给她当助理，可见苏萌的观察力令人有目共睹。
“确实还有一个人，是我们法国总部的同事。Stephen，上次我们有见过，你还记得吗？”
“Stephen……”苏萌微抬了下巴仔细想了想说，“我记得，有胡子的……那一位？”
苏萌自回忆里翻出一张人脸，忍不住用左手的食指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询问的目光看向黎耀一，脸上的不确定却想在他那里换回一个肯定的答案。
黎耀一端坐着点了点头。
“是他。”他说。
人类的某些行为会莫名的带有些许传染力，就比如笑容、呵欠、还有点头。
苏萌看到黎耀一点头，自己便也下意识地点头，恍然大悟一般地抿了唇回想起在法国出差的时候。
那一天他们的行程有些赶，全天几乎就泡在会议之中做汇报分析。其实若不是Stephen的形象略显独特，苏萌怕是会记不住有这么一号人物。
当时他们是在赶往会议室的过道上与之打了个照面，时间太过于匆匆，黎耀一只来得及与他握个手，顺带向苏萌介绍了下对方的名字，别的再没有过多沟通。
过后在黎耀一的表述中，苏萌只知道他是负责人事调动之类的工作，具体的……苏萌不知。
过了几天，对方的模样早在苏萌心中模糊掉了。
对中国人来说，外国人的长相有一个固定模式，既是深邃的眼睛和高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和浅色的头发。
好看是好看的，但并没有过多的记忆点，若此时拉一个外国人给你看一眼，过会儿再另拉一个新的进来，跟你说这就是刚刚那个，你多半也是会觉得……
嗯，是的，这个就是刚刚那个。
此刻令苏萌记忆犹新的，唯有Stephen下巴上的那一小撮绑起来的类似于辫子一样的胡子。
其长度与杰克船长的差不多，不过是两根辫子变为一根罢了。
“他……”
从记忆中出来，苏萌想了想便要问黎耀一，她想问问他这个Stephen此次过来中国是要做什么。
她毕竟作为助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嘛……
可是说巧也不巧，就在苏萌开口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包厢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清亮有力的男性声音。
“hey～想，我，吗？等……很久了，吗？”那把声音的主人必然是对中文还不熟悉，话说起来也不怎么熟练，一字一句的像是个孩子在牙牙学语。
黎耀一与苏萌同时循着声音来时的方向，不约而同地朝门口看去。
Stephen正倚靠在包厢门口，双腿交叉站着，模样很是休闲。配上那根小山羊胡子辫，看起来倒还有些桀骜不驯的架势。
“hey～Stephen。”黎耀一率先起身，走近了便朝对方伸出了手。
苏萌紧随在他之后，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礼貌地冲Stephen点了点头。
Stephen在与黎耀一行了标准的握手礼之后，侧过身，右手轻轻搭上了苏萌的肩膀，准备和她行一个经典的贴面礼。
老实说，苏萌虽在法国生活了几年，但毕竟前面十几二十年都在中国生活，接受中国的传统文化教育，她始终对外国人常用的贴面礼不太喜欢。
这种较为亲昵的打招呼方式，自然而然地把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近，这种感觉令苏萌不太适应。
但是她向来尊重别人的文化选择，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当别人有这方面的问候需求时，苏萌哪怕心里不习惯，面上还是会微笑着跟对方行完这个贴面礼。
不过不得不说，Stephen的小山羊胡子辫绑了之后也会剩有些绑不了的碎发在肩上。
苏萌的脸皮薄，此刻只觉得自己的脸上被扎得有那么一点点的疼和一点点的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