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苏萌点点头，随后手脚麻利地从车前绕过，来到另一侧。
开门，上车，关门。
一套固定流程，苏萌在极短时间内便完成了。
她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转头正要跟黎耀一说自己准备好了的时候，却撞见了黎耀一略感惊喜的眼神。
三秒对视之下，黎耀一并未有准备开车的反应，苏萌只能忍不住作出提醒。
“我好了，黎总。”她说。
“哦，好。”黎耀一反应过来，立马不好意思地回过头去。
他承认他是有些失态了。
因为他以前总觉得苏萌是那种文文静静，做事也不急不缓的女生。
没成想……她竟还有这样灵动又活泼的一面。
这不禁会令黎耀一感到好奇，想要探究她是因为何事，才会突然有这样灵动的行为。
不过好奇永远仅限于好奇，这是人与动物最大的不同。
猫的好奇心会引导它们去寻找答案，务必要亲眼看出个所以然来。
可人类不是，人类会忍，会压制内心的真实想法与冲动，会知道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可以做。
油门一踩，黎耀一的车正开始行驶，他突然意识到苏萌似乎还漏了安全带没绑。
于是他便转过头去再确认了一下，提醒道：“苏萌，安全带还没有系上。”
“哦，好。不好意思。”苏萌连忙伸手抓住了安全带，在往下拉出了一段合适距离之后，她再妥当地把安全带系牢。
路上。
黎耀一起先与苏萌并没什么话说，可当车开出了停车场之后，车行在大马路上，路边行走散步的外国人突然又勾起了他的记忆。
对了！
傍晚时候苏萌与Stephen一起回杂志社了，Stephen回到杂志社之后就在他的办公室待到晚上下班那一刻。
Stephen那会儿在他的办公室里跟他说了什么来着？是说苏萌与他就去法国工作的事情谈过了，苏萌的答案是不去的……对吧？
“苏萌。”黎耀一突然唤了苏萌一声。
“嗯？”苏萌略有不解，只能发出一个单音作为回应。
“我问你个事，确认一下。”
车辆行至一十字路口，路遇一个红绿灯，黎耀一把车缓缓停在线前问道：“Stephen跟我说你不去法国了，能跟我说下是为什么吗？”
“嗯……不太想出国。”苏萌的视线锁定在前面不断跳动的红灯秒数上，言简意赅地回答道。
黎耀一一听她这话就知道这不是最直接的原因。
可能因为他本身就是法国总部那边派过来的，所以他知道这样被人赏识的机会少之又少，于任何一个普通员工来说，都犹如天降神助一般弥足珍贵。
他喜欢苏萌，知道她对杂志工作的重视程度，所以这件事说上来，他是有些许生气的。
“我之前也有跟你哥说起过这件事，你既在法国生活过，又有亲人在那边，去法国对你来说跟在国内其实没太大差别。”
黎耀一这番话说的跟叶纪珩所说基本一样，法国许苏萌而言并没有多少需要她重新适应的地方，她也不会有那些背井离乡的困扰。
苏萌自是知道，也理解。
可知道、理解是一回事，去不去、做不做，那又是另一回事。
红灯已过，黄灯交替，绿灯亮起。
黎耀一开着车再次行驶在路上。
苏萌垂下了眼帘，抿了唇看着放在腿上的手掌心，看了一会儿之后才接着黎耀一刚才的话说：“我知道，但是……”
“那是一个很好的机会，真的。”黎耀一收紧了自己抓着方向盘的手，忍不住分神看了苏萌一眼。
哪怕今晚Stephen已经向他转述过苏萌的态度了，但是黎耀一心中不舍如此好的一个机会丢失，还是忍不住要在最后做一次努力。
苏萌亦是抬眸与黎耀一对视了一眼，随后点点头说：“我知道，Stephen其实也有跟我说过法国那边的待遇。我做过考虑，也做过比较。法国总部那边很好，但是我还是觉得国内会好一些。”
工作不是一件必然只有一个选择的事情。
世界那么大，工作机会又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置身于这个社会之中，不是做这个工作，就是做那个工作。
今天这份工作做不习惯，明天换一份便是了。
但是陆铭不是啊……世界上没有那么多陆铭给她选，老天只给她安排了一个陆铭在身边。
要她暂时放下他，去法国做一个兴许不知道何时是归期的工作，她下不了决心。
“是因为你男朋友……陆铭吗？”黎耀一终是把自己心中最大的猜测问了出来。
苏萌的神情明显愣了一下，随后便又释然地微笑着，不再说话。
黎耀一一看就明了，这个答案他早就知道，只是不太好直说罢了。
现在有了苏萌这个态度做验证，他也没什么好劝的了。若换作要他与一真心相爱的人分隔异地……
哦，不是！
是异国。
换作是要他来做这个选择，他兴许也是不愿意的。
换位思考过后，黎耀一觉得自己稍微能理解苏萌了，心情也没原先那么压抑了。
“好吧～”黎耀一长舒了一口气，用轻松一些的语气安慰道，“没事，过了这村，后面还会有店嘛。去国外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可惜是可惜了点，但它也不能直接就代表了你往后的职业生涯。是金子总会发光，你这么优秀，在国内也能发展得很好。”
黎耀一平时在工作中如果有看到哪里不好，直接就喊人过来接受教育了，好坏别人都必须自己受着，自己消化着，像黎总此刻这么安慰人的情况，嘉渺历史上从没不出现过。
也就是苏萌能有这样的魅力令黎耀一破先例，还是不由自主的，主动的破先例。
说到底，黎耀一能接受苏萌不去法国的这件事，应该还有一个比较私人的原因，就是苏萌能继续留在他的身边。
恰好此时苏萌的公寓也已经到了，黎耀一拐了个弯，把车开进小区，停在了公寓所在的那栋楼前面。
“谢谢黎总。”苏萌解了安全带，开门之前先跟黎耀一道了声谢。
黎耀一点头接下她的致谢，简单回了句要她好好休息的话之后，他连车门都没开，直接方向盘一打，拐了个弯就驶离了公寓，离开了小区。
苏萌站在原地看着黎耀一离开，随后才转身进到自己的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