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陆铭的心情如一团乱麻。
齐若瑄的行为是可耻的，但不得不承认，陆铭的确受了她手上那些照片的影响。
从齐若瑄离开的那一刻起，他的脑海里回转的都是苏萌与叶纪珩相处的可能性画面。
但老实说，陆铭并不太相信，叶纪珩会向苏萌表露出他的真实情感。
毕竟都已经憋了十多年不是吗？会急于他离开的这会儿跟苏萌表露心迹吗？
好吧……就算他真那么做了。
那苏萌呢？
陆铭不信苏萌的心态会那么轻易地转变。她不是十几年如一日地，一直把叶纪珩当哥哥吗？
“……苏萌那时候的男朋友，就是她所谓的这个哥……”
突然，齐若瑄的声音从陆铭的脑海里冒了出来。
没有征兆的，就好像关键词检索一样，只要陆铭的脑海中跳出一个疑问，齐若瑄说过的话就会自动在他的脑海中进行播报。
或许……苏萌也并非一直拿叶纪珩当哥哥。
越想越乱的时候，陆铭忍不住拿出手机，点开了与苏萌的聊天框。
原本只是想问问苏萌此刻在干什么的他，手指停留在输入框的那刻却顿住了。
他与苏萌的聊天记录一直都在，往上翻几行就是他们这几天的聊天内容。
的确是……少得可怜。
寥寥几句话，陆铭的注意力全在苏萌那两句“不了”之上。
他在那个当下只觉得是自己时间挑得不对时候，一天工作应对完，到跟苏萌聊天的时候都已经晚了。
所以在他两番提起要跟苏萌视频的时候，她才会每次都说自己已经关灯准备睡了。
会不会有这么一种可能……
她不是睡了，而是不方便……
“……果然她这几天没把叶律师入住的事情报备给你吧……”
齐若瑄说过的话再一次没有征兆地从陆铭的耳畔响起，应景得令陆铭心头一惊。
他“噌”的一下从床上坐起，再次点开视频通话，等不及要验证一个他自觉得荒谬无比的事实。
在通话未被接通的过程中，陆铭反复地在心里说，自己拨出这个视频通话，不过是为了推翻齐若瑄瞎编的胡话罢了。
铃声响了许久，就在陆铭觉得不会有人来接的时候，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视频接通了。
接通的当下，陆铭有些慌了，也心虚了。
他略有些不自然地扯起了嘴角，看着手机上的前摄像头准备跟苏萌打个招呼。
未曾想，苏萌那边的镜头只短暂地扫过电视一眼，镜头稳定下来后竟然一下切换成了语音通话。
“苏萌？”陆铭略有些疑惑地开口，心头的慌乱也有些加重。
讲真的，他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没办法控制自己心头的猜测。
他自是知道自己太过多疑了。
苏萌不过是切换个通话方式而已，这能代表什么？说不定是不小心按到的呢？
“嗯，我在。”苏萌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轻轻柔柔，能给倾听者带来很舒服的感官感受。
不过她的这个回答并非是陆铭最想听的。
关于切换通话方式的原因呢？误触还是不方便……她怎么都没说呢？
“在干什么？”陆铭抿了下唇，调节出自己平常时候的语调问道。
“没干什么……”
苏萌那边说完顿了一下，陆铭隐约可听见她那边有拖鞋走动的声音，正离她越来越近。
他拧了眉细听，正想开口问，却又听到苏萌开口。
“在吃水果。你呢？今天忙吗？”她说。
“嗯，忙……也不是很忙……”陆铭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
不是说在吃水果吗？
他倒是没听到什么咀嚼的声音，脑海里、耳畔边回响的都是刚刚拖鞋趿地的声音。
很吵，吵得他心乱。
“开下视频吧，让我看看你。”
陆铭说完这句话，心里忍不住开始读秒。
苏萌那边静谧得几乎连呼吸声音都听不到，再多个几秒，陆铭多半要怀疑是通话断线了。
“改天吧，我有点困了。”苏萌犹豫片刻之后还是选择了拒绝。
她脸上的伤基本上已经好了，虽然近距离面对面的时候还是能看出她的嘴角有过磕碰的痕迹，但夜晚的视频其实像素有限，无需担心陆铭会通过视频发现她受伤的事。
阻碍苏萌打开视频的关键原因其实在于她的心理素质。
她会犹豫那么久的原因也正在此，因为她无法确保自己的眼神与表情能全然无恙。
陆铭等了她好一会儿却只听到个一如既往的拒绝答案，心里的慌乱更甚。
他握着手机的手指不由得收紧，唇角扯动了一下，语气带着商量地哄道：“就一会儿好吗？我好想你，只看一眼可以吗？”
“我……”苏萌发出一个音后又停住了。
在抿唇经历过一番犹豫之后，她再次开口，内容依然是拒绝。
“改天吧……”后面的话她也不知道该怎么编了。
骗人不是苏萌的强项，她只能做到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表达出来而已。
陆铭突然感到有些无助，好似自己的卑微从不被人看在眼里。他都那般恳求了，苏萌却仍是如此决绝地拒绝。
为什么？
说了困但却还能坚持跟他聊天的这个空挡，为什么不能开个视频给他看一眼？
为什么？
是不想，不愿，还是不方便？
陆铭的无力慢慢在心头升腾出一丝怒气。
适逢苏萌那边的拖鞋声音再次响起，陆铭的情绪一下被引爆，抓握着手机的手指死死地扣着手机边缘，几近要将它捏碎。
质问的话语一句句浮到陆铭的喉头，却又是一句句被他硬生生压下来。
他的理智还未丧失，所以他还知道，不能凭着些许猜测就对苏萌发火。
距离本来就容易产生嫌隙，他不知道的事情有很多，首要工作还是先搞清楚苏萌到底怎么了。
陆铭总觉得苏萌有好些事在瞒着他，但却不知道她究竟在瞒些什么。
隐忍之下，陆铭压下怒火后先只问了三个字：“改哪天？”
苏萌被他这句话问懵了。
她说的改天本就是搪塞的话，为的只是把今晚的视频通话规避过去。
怎能想到，陆铭居然真的要问她改哪天……
她该怎么回答他是改哪天？
自是她情绪调节好的那天吧……
可那天又是哪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