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美“啊”的尖叫了一声。
“你把屎倒我身上干啥啊？”她声音尖锐地大喊着，“我的鞋啊，之前好不容易才洗干净，这又得刷半天了！还有裤子，呕~”
觉得恶心想吐，她捂着嘴跑到旁边的草丛里，结果脚下一滑，不小心从斜坡摔了下去，“噗通”一声，整个人摔进了斜坡旁边的河里头。
事情发生得太快，林德胜全程张大着嘴。
等亲眼看见媳妇儿掉进了河里，他才终于回过神来，着急放下手里的扁担，双脚沿着斜坡滑到河边，将这会儿正在河里扑腾的媳妇儿给拽上了岸。
“冻、冻死我了……”刘大美浑身湿透了，瑟瑟发抖，“太……太邪乎了，那个……那个灵宝有问题，肯、肯定是她害我掉下水的……”
林德胜脚上踩了一堆泥，他脱掉两只鞋子，鞋底朝下往地上拍了拍，说：“你快别说话了！赶紧回家换衣服！要是冻感冒了，孩子肯定也没了。”
“孩子可不能没呀，我好不容易才怀上的。”
刘大美说着，一把将她丈夫身上的衣服扒了下来，穿到自己身上，急匆匆地往家里跑。
推开院子大门，她大喊道：“娘，你快拿点热水给我喝，赶紧的！冻死我啦！哎哟，冷死咯。”
林老太正在煮稀粥，听到儿媳妇儿的声音，疑惑地走出了厨房，见她披着德胜的衣服跑回了自己屋里。
大丫原本趴在灶台边盯着稀粥咽口水，这会儿也走到院子里，“臭，臭臭哒，好臭啊……”
“是有一股味儿，”林老太捂了下鼻子，走到屋外问，“你不是让德胜帮你挑粪水吗？咋今天身上这屎味儿更重啦？还有你咋穿着德胜的衣服跑回来啦？”
半晌没听见儿媳妇儿回应，她推开门，看见大丫娘从头到脚都湿透了，这会儿正在衣柜边换衣服。
“你这是咋回事儿啊？”林老太急忙关上门，皱紧眉头冲儿媳妇儿问，“你不会又掉进谁家屎坑里了吧？”
刘大美把换下来的衣服丢在地上，边穿衣服边气愤道：“谁掉屎坑啦？是大丫爹……他连粪水都不会挑，倒了我一身，害我后来又不小心掉进了河里……”
说完，她打了个喷嚏，“阿嚏！”
林老太听得纳闷，“他咋会害你掉进河里呢？不是把粪挑到田里沤就好了吗？”
“总之就是他害的！阿嚏——”
刘大美之后又连着打了几个喷嚏，朝她婆婆大喊：“娘，你还傻愣着干啥啊？没听见我让你赶紧给我倒热水吗？要是我着凉生病了，你可就没孙子抱了。”
“好好好，我去给你倒热水。”
林老太说着，刚要走出门，见他儿子把陈赤脚给找来了，赶紧拉着他进屋，“哎呀，快进来瞧瞧我儿媳妇儿，她刚才不停打喷嚏呢，是不是着凉啦？”
陈纪文给刘大美把了脉，让她伸出舌头，然后翻了下她的眼皮，“是有点着凉，脾胃也虚弱，我估计是得了肠胃炎，最近是不是经常想吐，觉得胃里反酸啊？”
“啥肠胃炎啊？我是怀孕了！”
“你没怀孕啊，你……”
陈纪文话未说完，刘大美勃然大怒，指着他的鼻子大骂道：“你什么庸医啊？哦，差点忘啦，赤脚医生不算医生，根本进不了医院做大夫，屁都不懂！”
听媳妇儿还要再骂，林德胜急忙将陈赤脚往外拉，道歉说：“我媳妇儿太想怀个孩子了，你别怪她啊。”
“没事儿，理解理解，”陈纪文说，“你媳妇儿要是还一直吐的话，最好还是去镇卫生院看看，我这儿没治肠胃病的药，只能先给她开点治着凉感冒的药。”
林老太拽着他的手臂，不死心地问：“陈赤脚，我儿媳妇儿真没怀孕啊？你再给她瞧瞧呗，多把几次脉试试？我瞧着她吐的那样子真的还挺像是害喜的啊。”
“哎哟，不是我不帮忙，实在是再多把几次都一样，村里多少人的喜脉是我把出来的？”陈纪文肯定地说，“是不是喜脉，一摸我就清楚了。”
林德胜将自己娘拉开，“娘你别为难人家陈大夫了，他都说了大丫娘是肠胃不行啦！其实一开始我也怀疑不是怀孕，是你说得那么肯定，害我也搞错了。”
他爹站在不远处，叹气道：“你娘做梦都想抱孙子，天天就指望看见你媳妇儿害喜，能不弄错才奇怪了。”
“我看啊，是得去卫生院瞧瞧……”
林老太朝儿媳妇的方向瞪了一眼，气愤道：“瞧瞧她是不是哪儿有毛病，咋这么久了都怀不上孩子。”
屋子里，刘大美大哭着，“我明明就怀了孩子嘛，我昨晚还感觉他踢我肚子了呢，咋可能没怀呢？不可能！”
“啧啧啧，可真是会说瞎话，”林老太一脸嫌弃，“肚子都还扁平的，鬼踢她的肚子啊？”
等陈赤脚开完药走后，林老太忍不住和自己儿子说：“有件事儿，说出来可真是后悔啊！当初那媒人让我从大丫娘和那个黄月珠，就是现在姜家那二儿媳妇儿里面挑一个和你相亲认识，我也不晓得是不是脑子抽了，觉得她屁股大好生养，就挑了她……”
“呀！这种事儿娘你可别瞎说啊！”
“我就是后悔嘛！以咱们家那时候的条件，可比姜家强多啦！哎，没想到千挑万选，挑了一个最差的！”
林老太说这话时，刘大美正蹲在门外洗自己的衣服，听到婆婆的话，她气得差点儿把手里的衣服给扯破了。
从小到大，不管干农活还是做针线活，她哪哪都要比黄月珠强，咋就没她能生孩子呢？
此时，黄月珠挺着大肚子到了她公婆家里。
院子里都是人，二华子本来在厨房里刮猪毛，听他三弟说二嫂来了，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生怕媳妇儿被撞到，他扶着她说：“你还是在家坐着吧，等吃饭了，我去叫你，这里一大堆人，闹哄哄的，你不小心摔了咋办啊？”
“所有人都在帮忙呢，我再怎么说也是姜家儿媳妇儿啊，现在还是唯一的儿媳妇儿了，咋能啥都不干呢？”说到这儿，黄月珠见她婆婆出来了，大声问，“娘，我要干啥啊？”
沈素娥这会儿忙得焦头烂额的，听到富贵娘的声音，扫了她一眼，不耐烦地回了一句，“你安静待着，别给我添乱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