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划破夜空，红蓝交替的光芒像两道闪电，劈开了校园夜晚的沉寂，将宿舍楼的外墙映照得忽明忽暗。
楼内的骚动瞬间加剧，走廊里的脚步声纷乱如鼓点，夹杂着女生们压抑不住的惊呼、细碎的啜泣。
还有压低了嗓门的议论，像一锅骤然沸腾的水，打破了往日的宁静。
叶彤几乎在警笛声响起的同时就迅速做出了反应。
她转身回到床边，动作利落得不带一丝犹豫。
抓起搭在床尾的厚外套套上，指尖划过衣袋，确认手机和钥匙都已稳妥装入，没有遗漏任何必需品。
“静静，换掉睡衣，穿厚实点。”她的目光扫过仍沉浸在恐惧中、身体微微发僵的刘静静，语气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条理，“等下警察肯定要过来调查，配合问话可能要花点时间，别着凉了。”
刘静静闻言，像是被按下了启动键，机械地点了点头，手指依旧发颤，却还是摸索着从衣柜里翻找衣物。
她的目光不自觉地瞟向阳台方向，刚才那惊悚的画面像烙印一样刻在脑海里，让她浑身发冷。
叶彤又转头看了一眼渔姽。
人偶娃娃依旧安静地坐在书桌旁的小椅子上，琉璃般的眼珠定在半空，仿佛一尊精致却与世隔绝的雕塑，对周围的喧嚣毫无反应。
叶彤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将渔姽抱起——人偶的身体轻飘飘的，却带着一丝奇异的冰凉。
她将渔姽放进刘静静床铺的内侧，用薄毯轻轻盖在她身上，只露出一小截发丝，刚好能遮住那过于灵动的眼睛。
“别让她太显眼。”叶彤压低声音道。刘静静立刻明白过来，渔姽的存在太过特殊，若是被警察或其他人注意到，难免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她用力点了点头，攥紧了手里的衣服。
就在这时，敲门声急促地响起，伴随着楼管阿姨惊慌失措的声音：“有人吗？楼下出事了！大家暂时别乱跑，待在宿舍里，等学校通知！”
“知道了，谢谢阿姨。”叶彤扬声回应，声音平稳得不像刚经历过惊魂一幕。
她走到门后，透过猫眼仔细观察外面的情况。
——走廊里人影晃动，不少宿舍的门都开了一条缝，探出几张惊慌的脸，却暂时没有警察或校方人员上来。
确认安全后，她回到刘静静身边。
女孩已经换好了牛仔裤和厚卫衣，脸色依旧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但眼神比刚才稍微聚焦了些，不再是全然的茫然。
“彤彤……到底怎么回事？她……她是自杀吗？”刘静静嘴唇嗫嚅着，声音发颤，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和困惑。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从楼上掉下来？
“等调查结果。”叶彤言简意赅，目光冷静得像结了一层薄冰，“记住，等下警察问起，我们只说事实——听到巨响，从阳台拉开缝隙看到楼下有人倒地，立刻报了警。”她顿了顿，着重强调，“只说看到的，不要猜测，不要添加任何自己的想法，也别多说无关的细节。”
刘静静深吸一口气，努力将叶彤的话记在心里，重复了一遍：“听到巨响，看到楼下，报警。”
她的声音还有些发飘，但条理还算清晰。
叶彤点头，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拉开窗帘一角，侧身从缝隙向下望去。
楼下的后院空地已经被黄色的警戒线围了起来，警车和救护车的顶灯交替闪烁，刺眼的光芒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将那片暗红的血迹映照得格外清晰。
几名警察正拿着警戒带，将隔离范围拉得更宽，驱散着试图靠近的学生；
医护人员蹲在倒地女生的身边，动作迅速地检查着，片刻后，他们摇了摇头，拿出一块白色的布，缓缓盖在了女生身上。
不远处，还有几个穿着便服的人，他们背着相机，手里拿着手电筒，正弯腰仔细查看地面和周围的环境——看他们的动作和气质，不像是普通警察，更像是负责现场勘查的刑侦人员。
围观的学生被远远隔在警戒线外，密密麻麻的人影晃动着，嗡嗡的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却能感受到那份压抑的骚动。
叶彤的目光锐利地锁定在坠楼点的正上方，顺着墙面缓缓向上移动。
这栋女生宿舍共七层，她们住在五楼，而坠楼点的正上方，显然不是顶楼——顶楼的天台栏杆比其他楼层高出一截，从这个角度能隐约看到轮廓，而坠楼点对应的位置，栏杆高度明显更低，应该是某一层的宿舍阳台。
具体是哪一层，从五楼的角度难以精确判断，但可以肯定，绝非顶楼。
“不是顶楼……”叶彤在心中低语。这一点让她心头的疑虑更重了。
如果是自杀，大多数人会选择顶楼，视野开阔，也更容易下定决心；
可若是从中间楼层坠落，是失足？还是……被人推下来的？
门外传来了更清晰的脚步声，伴随着严肃的对话声，音量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显然，警察和学校的负责人已经上来了。
很快，敲门声再次响起，这次的节奏沉稳而正式：“同学，麻烦开一下门，我们是警察，需要了解一些情况。”
叶彤对刘静静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保持冷静，然后伸手握住门把手，平静地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两名身穿制服的警察，一男一女，都约莫三十多岁，表情严肃，眼神锐利，身上透着一股常年办案的沉稳气场。
旁边站着脸色凝重的宿管阿姨，还有一位戴着眼镜、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看胸牌应该是学校行政处的老师。
走廊里，许多其他宿舍的门都开着缝隙，一道道好奇又惊恐的目光汇聚过来，落在她们宿舍门口，带着窥探的意味。
“同学，我们是市局刑警支队的。”女警率先开口，亮出了胸前的证件，声音清晰而严肃，“刚才是不是你们这间宿舍报的警？”
“是的。”叶彤点头，侧身让出空间，“请进。”
警察和校方人员陆续走进宿舍。
宿舍不大，四个人的床位收拾得整整齐齐，书桌上摆放着书本和生活用品，看起来和普通女生宿舍没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