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吃得芭拉先生十分肉疼的贵价晚饭打探到的东西屈指可数，对方又油盐不进，即使他收起试探之意，改为示好合作，姜绮都没甩他，他自讨没趣了一番，便沉寂好一段时间。和其他上升期的营销号一样，还在以量取胜，简称‘段子的搬运工’。
反正成本低，只要有一个运气好红起来，就能回本。
姜绮没空理他，王耀的《误入繁华》将结集成书，她正忙活联系出版社，弄书号，打点宣传。同行有暗笑她天真的一一华夏版权不值钱，照片盗转满天飞，又怎么可能真金白银地去买一本网络上就能看见的书？即使收录了额外内容，吸引力亦不强。
别人怎么说，姜绮一概没放在心上。
将虚拟人气变现，是网络营销最重要的一环，这些新兴营销号沉迷打三无小广告赚眼前利益，自然会觉得她费时费力还不讨好。
久而久之，连作者王耀都担心了：“真的会有人买我的书吗？”
“放心，”
朋友私下小聚时，偶尔都会围绕着和工作有关的，姜绮微微一笑，充分表现出了一个领导者应有的，安抚人心的能力。正当王耀为她的笑容感染，正要失笑说自己多虑的时候，她慢悠悠开囗：“万一卖不出去，就当做活动奖品，不亏。”
……
好气哦，可还是要保持微笑。
黎永逸良心多了，补充着安慰道：“这次主要是用来测试白赫变现的能力，国内摄影集销量有限，不属於受欢迎的类型，如果销量不佳，也不代表耀哥你的水平。”
“我就问问，不差这个钱吃饭。”
王耀也是知道这孩子实心眼的，连忙表示不在意。
不过他有一点说中了姜绮的想法一一白赫思维现在也不差钱，不投资冒险更待何时，很多大企业也会做一些看似赔本的买卖，不是为了赚名声就是试探，办砸了都无所谓。
至於《误入浮华》，有可能成功也可能失败，企业家都是赌徒，这回她赌得起。
在销量出来之前，无人知道它的成败。
“网络上的刘览转发次数再高，也不代表人们愿意花钱去买。”
“白赫这回真是膨胀了，取得了之前的成绩就以为自己什么都能做得好。”
亦有较为中肯的声音：“白赫的意图很明显，想将人气变现，但步子迈得太大容易扯到蛋，先实行线上收费会比较现实。”
偶有这类同行议论传到姜绮耳中，她连淡然一笑装个逼都懒，权当没听见一一反正别人都不会盼着她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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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入浮华》正式定价：
电子版-15rmb
实体书版-25rmb
实体书版电子版-30rmb
“这女人疯了？”
岳云知道自家老板跟白赫文化的老板交恶，在[白赫思维]新商品出来的时候，一边根据老板的命令向他汇报，一边投其所好地批评：“既然要出电子版，那出实体书还有什么意义？能够在网上便宜买到，谁还会多花十块钱？退一步说，买了实体书，谁又会再多花五分块去要一个电子版？”
听到下属对姜绮嗤之以鼻，芭拉先生不但没有因此高兴起来，反而脸色一沉再沉。
即使再不甘心，都不得不承认在之前的交锋中，他输她一筹一一岳云把她说得一文不值，不也变相踩低了他？真是不会说话！不过芭拉先生自然不会将这一点说出来丢自己脸面的，他止住了对方的滔滔不绝：“停一下。”
“……老板？”
岳云意犹未尽，抬首期盼地看住芭拉先生。
毕竟论骂人的刻薄，老板才是老司机之中的战斗机。
“你看事情就是这么肤浅？”他冷笑一声，骨节分明的大手支着下巴，尽显不屑，眉梢眼角都在看不起人：“这定价一看就是利用人沉迷性价比的心态，和饮品店里加三块大一倍的策略一样，你看不出来就多学习，脑子是个好东西，希望你颈上的东西不是为了让你看上去高一点才长的。”
“……”
“哦，反正现在也没多高，”芭拉先生堪称刻薄：“这玩意的销量不出来还不能确定她的策略是成功还是失败的，不过在结果出来之前，就看轻对方的一举一动，你又有多少能耐？你这么厉害，把她说得像个智障，我交给你办的事情你办好了吗？能做出一个和贱得很耀眼比肩的营销号出来吗？”
岳云傻住，嚅嚅道：“再给我一点时间……”
“再给你时间，人家二号贱贱都做出来了，”芭拉先生厌烦挥手：“你出去吧。”
岳云悻悻点头，退了出去，只觉得老板疯起来连自己人都骂。
但某程度上，芭拉先生的确猜中了姜绮的用意。
是疯狂自负还是胆大心细，发行日便知真章。
当然，该做的铺垫还是得做的一一於是芭拉先生便看见，《误入浮华》正式发售的一天，铺天盖地的宣传在微博和各大社交论坛中展开，将这件略为淡出人们视线的事情又翻出来晒一晒，俗称‘炒冷饭’。
一条将王耀萌化，记下他如何为摄影梦想奋斗的条漫，干货与情怀同在。
将照片剪辑成纯音乐视频，在各大视频网站上发表，在微博宣传一番，点击刘览量上去了，随随便便就秒了实时榜，标榜‘治愈都市人忙碌浮躁的心灵’。
最后一条，则是让同行傻住的一一戚晨和数位娱乐圈明星都转发点赞了。
“这个不是我干的，要花的钱太多了，”
姜绮举手投降，先交了个底：“对，彤彤我真的没办法搞到那个谁的签名，戚晨是王耀的老师啊，他们交情好，徒弟第一本处男作，帮忙宣传一下也不奇怪吧……虽然对我们来说如虎添翼就是了。”
明星自带人气，偶尔接接微博广告并不奇怪。
虽然会有黑子因此嘲笑明星缺钱花，可是动动手指就能进帐一个名牌包包的价钱，又能得到部份营销号的人脉，互惠互利，消费人气，何乐而不为？
“姜姐的计划本来就很周全。”黎永逸依旧是忠实的姜绮吹。
“看你们这么为我宣传，我真有点不好意思……”
“别傻，作品质量也很重要啊，而且把你人气品牌捧起来了，以后多的是用处。”
这是大实话。
如果一个作品只能靠炒作和情怀，那就证明除了这俩啥也没有，空壳子一个，炒作都是浪费人力物力，如果王耀没有这个才能，或者作品不认真水准低，她根本不会费这个心。
她对自己要‘利用’王耀的计划直言不讳，后者反倒笑起来：“敢情把我当生财工具了。”
于彤不以为意，早就将白赫当作自己的心血事业来看待，有了感情，压根没生过异心。她用力一拍男友的肩：“多用点，他的奖金发给我就成。”
王耀垂下眼帘，唇角一弯，笑得一点脾气都没有：“还不都是给你的。”
看到这强行喂狗粮的一幕，姜绮倏地想起大学时发神经一样为难自己的苏静宜。现在整个网络都是王耀的帅照，也是个小有名气的网红了，而且钱多还听女友话，不知她看见了会有作何感想。
都是作出来的。
女不作男不渣，很多时候一辈子也就过去了。
姜绮这种人生感慨维持到《误入繁华》发售，即使做了那么多的事前工作，都依然紧张得像在赌场里等待开盅的赌徒，不到最后一刻不知道大小。那种刺激感，永生难忘一一所以做惯了大事业的人，即使到了退休年龄，也大多依然会恋栈钱权。
《误入繁华》起印只有五万册，宣传大胆，做法保守，大不了加印，再版听着还好听。
即使是不看好白赫的同行，都伸长了颈项等待结果，这就是业界龙头的威力一一
二十四小时，书店发行，网店亦有，书店上架更谨慎，大头还在网络上。
姜绮有许多理论安慰自己：“二千万粉丝，即使只有百分之一愿意掏腰包，也有二十万人了，不用担心……”
当然，在下属和朋友面前，她依然是一副非常有信心的样子。
谁都能乱，就她不能。
倒是因为她太有说服力，身边人都不大紧张这次《误入繁华》的销量，在她的洗脑下都很乐观，只有她穷紧张，一边把云淡风轻的逼装全了，一边暗自捏把汗。
销量出来的时候，姜绮都已经想好万一卖不好该用什么说辞来安稳人心了。
‘将虚拟人气变现本来就困难，摄影书集受众面狭窄，能卖出这个成绩已经很不错了，对我来说已经算是成功，剩下来的书册也可以在下次活动中送出。在网络连载时反应那么好，只是人们都不习惯付钱而已。’
一千一百个理由，恐怕都掩不住大家的失望吧。
姜绮这才感觉到了真正的，带领一个公司的压力，不再是家庭小作坊，不再是小工作室，只需要对自己负责任……她的任何一个决策，都在一间公司，一个行业的注视中。
又怕又紧张又兴奋。
在这一个小时里，姜绮已经连喝了三大杯绿茶，可浑然不觉想去小解，表面上依旧一派从容。
哎呀妈呀急死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