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
这场闭关到这里也差不多结束了。
回望这次九幽一行，古夜可谓是收获满满。
不仅顺利斩杀了渔帝，还发现了帝曌这么一个潜藏的隐患，并也顺利将其除去。
当然，此行也给他带来了不少困惑和遗憾。
譬如和无善主有关的种种疑惑。
譬如未能除去收尸人的遗憾。
除此之外，关于此次九幽一行，古夜心中还有一个遗憾。
那便是未能和无恶女多接触一下。
相比于渔帝的勾魂大道或帝曌的长明大道，无恶女的镜像大道才叫真正的诱人。
一道和自己本尊同样强大的镜像分身，还可以自由穿梭于世上各个角落，连鬼域的封印结界都没有办法阻挡，谁人不想要拥有这么一道镜像分身？
亲眼见识到无恶女镜像分身的强大之后，古夜便对镜像大道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但若无大道本源的支持，想要参悟一条从未接触过的大道，需要有合适的契机。
古夜对镜像方面并没有过多研究，自然不可能凭空参悟出镜像大道。
至于大道本源，在无恶女的本尊手上，想要得到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哪怕古夜有这个胆子再去无恶鬼域走上一趟，也没有这个能力从无恶女得到镜像大道的本源，甚至连活下来的希望都极其渺茫。
古夜当然也不可能蠢到去自寻死路。
其实，当时无恶女的镜像分身现世，便是了解镜像大道的最好机会。
多与之接触一番，或许便能借此获得一丝灵感契机，找到参悟镜像大道的突破口。
可惜的是，他的实力相比无恶女差的还是有一段距离，哪怕后者只是以一尊镜像分身现世。
“罢了，后面再找机会自行参悟出镜像大道，又或者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的镜像大道修行者。”
虽说世上修行镜像大道的人很少，但古夜不相信整个九天十地就只有无恶女一人。
纵使当世找不到镜像大道的修行者，世上也应该留有过往一些镜像大道修行者的传承。
只要多花些时间找一找，总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当然，这只是一条捷径。
若多一点钻研，古夜自己未必就不能寻到参悟出镜像大道的契机。
此外。
即使暂时没机会参悟出镜像大道，也不代表没有其他替代镜像分身的方法。
“此前那九道异象……”
古夜回想起此前破关而出，吞食漫天劫云的那一幕。
他注意到了修行塔上空存在的九道伟岸人影。
这是一种以往从未在他身上展露过的异象。
在他吞食完劫云之后，再去感应，这异象便不见了。
其实，异象这种东西，消失了也就消失了，大多和一些例如境界突破的特殊时刻有关，再现也没有什么意义。
但，在看到九道异象人影的时候，古夜脑海里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至今挥之不去。
“那九尊异象人影的出现，应该和本命仙气有关，对应九道本命仙气，不知我能否以一种方式将他们再现，或者说……直接以他们为模版，炼造九尊仙气分身？”
古夜心中思索。
仙气分身！
这无疑是一个新奇且大胆的想法。
但在古夜看来，这并非不可能之事。
九道本命仙气本就可以脱离躯体，而且能够源源不断地产出仙气，相当于一团永不枯竭的能量。
以本命仙气为基础，炼造出一道道分身，实力绝不会太差。
毕竟，当时那九道伟岸人影只是异象而已，便已经拥有那般可怕的仙道威压。
“不过，我现在还是不能让本命仙气离开本尊身躯太久，需要本命仙气来滋养仙脉，维持仙灵渡的运转，而且也要提防本命仙气诞生自主意识，脱离我的掌控。”
古夜又考虑到了这方面的隐患。
他现在极其依赖本命仙气，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也会维持这种依赖的状态，只因自身强大的实力很大一部分都是来自于本命仙气。
此外，第九道本命仙气诞生自主意识也给他敲响了警钟，需要提防再有类似的情况出现。
所以说，他不能让本命仙气脱离本尊太久，哪怕一道也不行。
九道本命仙气好不容易才达到一种均衡的状态，一旦某道本命仙气脱离本尊太久，这种均衡的状态便会被打破。
“如此一来，加入其他天材地宝，炼制出实体分身，不太合适，但投影分身或许可行。”
古夜沉吟道。
无恶女的镜像分身便非实体分身，更像是依托于镜像大道创造出的投影。
或许他也能依托于九道本命仙气，创造出类似的投影分身，并进一步推演成随时都能施展的术法，如一气化三清。
一想到这里，古夜便有些兴奋。
这种自创术法带来的满足感，很难找到其他的替代品。
最重要的是，以本命仙气为基础，开发出的投影分身秘术，已经超出了帝禁的范畴，触及到了仙的领域。
一旦这门秘术推演至成熟乃至完美的阶段，或许便可以称之为一门真正的仙术。
未曾望断仙路，便尝试自创仙术，这样的想法若是传出去，恐怕塔外整条船的强者都会吓掉半条命，乃至于整个九天十地都会为此震动。
惊天动地，绝非妄想！
但，也正因为这已经触及到了仙的领域，超出了帝禁的范畴，所以不可能一蹴而就，轻易不能创法成功。
这需要诸多的尝试和更加完整的思路。
已经创造过多门禁术的古夜，很清楚这一点。
他没有着急，念头一转，便打算找时间再去无尘天中土神洲一趟。
女娲神族的帝女风里幽拥有元灵幽窍仙体，此体号称近仙之体，修炼到极致，可唤醒九个幽窍里沉眠的元灵，炼就和本尊实力等同的九尊元灵分身。
正好古夜的本命仙气也是九之数，或许能从风里幽那里找到一些眉目。
考虑好接下来的安排后，古夜便准备出关，离开修行塔。
站起身，朝着修行塔大门走去，他的脚步轻盈无比，仿若感觉不到身体的重量。
开辟出第一条仙脉的好处，已经开始在他身上展露。
呜…………
修行塔沉重大门推开的声音，好似厉鬼在哭嚎。
当古夜走出修行塔的那一刻，眼前的景象已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这艘渡仙宝船早已不在冥海，停在了一座城池前方。
这是一座宏伟的巨城。
渡仙宝船本就大若城池，但与眼前的这座巨城相比，便有点小巫见大巫了。
巨城盘踞在广阔无垠的大地之上，如同一尊沉眠的洪荒猛兽。
高耸的城墙朝着两侧延伸而去，一眼看不到尽头。
细细数去，光是正面城墙的城门便有一十七扇，每一扇城门都足以轻松容纳渡仙宝船自由出入。
原本青灰色的墙砖微微泛黑，这是漫长岁月以来风吹雨打留下的痕迹。
和九天十地其他常见的古老城关不同，这座巨城的城墙上没有任何刀剑劈砍的痕迹，仿佛在这座巨城建立以来从未有任何敌手敢来冒犯。
酆都！
这是最中央那扇城门上悬刻的两个字。
字形的走势很端正，与世人追捧的龙飞凤舞的洒脱意境截然不同，丝毫没有浮夸的成分。
然而，这两个字散发出的宏大气魄却是古夜生平仅见的。
他见过很多名扬天下的巨城，大多历史久远，有着辉煌的过去，刻下城池名字之人也基本上都是青史留名的大豪杰，但几乎没有能与眼前这两个字媲美的存在。
除了昔日象至尊召出的第七仙关投影。
“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酆都……”
望着前方的巍峨巨城，古夜怔怔出神。
他当然知道渡仙宝船来到了古阴界。
在他开辟仙脉的时候，渡仙宝船曾短暂在冥海停留了一段时间，此后帝劫过去，渡仙宝船便继续上路了，并于不久前来到了古阴界，抵达了酆都。
这还是古夜第一次亲眼见到酆都，以往都只是从旁人口中听说，也只有如此近的距离，才能真正领会到这座巨城的雄伟。
渡仙宝船抵达酆都已有几日。
除古夜之外，船上的众人都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了黑山羊。
“出关了？”
黑山羊踏步走了过来。
再见到这个年轻人，它不由地暗暗心惊，竟是从这位年轻帝者身上感受到了一缕缥缈的仙意。
虽然藏得很深，但还是被它感受出来了。
若非熟悉眼前人是谁，黑山羊差点以为是哪尊仙人下到了凡间。
仙意环身，说明古夜已经将仙经修持到了一个更高的境界。
这个白发青年此次闭关收获的成果不菲。
“嗯。”
古夜点了点头，抬手拂袖，将那块仙灵壁刻还给了黑山羊。
他脸上浮现一丝歉意，道：“抱歉了！前辈的仙火被我折腾得不轻。”
“你小子还知道？”
黑山羊将仙灵壁刻吞入腹中，歪头斜睨了一眼。
古夜不主动提起还好，一提起它便来气。
它好心借与古夜的仙火，当初从修行塔出来的时候，差点被榨干了，到现在还萎靡不振。
这可是它最珍重的宝贝，是它安身立命之本，被人折腾成这副模样，怎能不气？
好在这小子也算是有分寸，没有真正伤了仙火的根基。
但这不影响黑山羊借此好生勒索一番，“你小子若真的心怀歉意，便再传给本神一枚六道仙文。”
说这话时，黑山羊眼含炙热光芒。
古夜闭关的这段时间，它也借机参悟了斗字仙文，大受裨益。
深入参悟六道仙文之后，才知这门仙术的可怕，以仙灵渡交换，是绝对不亏的。
这也让黑山羊对古夜手上剩余的三枚六道仙文愈发感兴趣，若能全部得到，那是再好不过。
“这……一码归一码。前辈若真想多要一种六道仙文，晚辈的条件依旧，前辈用仙火来交换即可。”
古夜微微一笑，心如磐石，不为所动。
虽有愧疚之情，但还不至于用一种六道仙文偿还。
“就知道你小子不肯松口！”
似乎也已经预料到了古夜会做出这种回应，黑山羊眼中的炙热消失，也没有一惊一乍。
此前初次作仙术交换的谈判之时，它便深刻领会到了这个年轻人的本领。
绝对要比外表看上去更加老练，在这种事情上，绝不是个轻易吃亏的主儿。
“那便姑且算你小子欠本神一个人情好了。”
黑山羊又道。
“这个好说。”
古夜点了点头，坦然应下。
说话间，一人一羊漫步走出了修行塔区域，朝着船首走去。
“其他人都被请去酆都了？”
行进之间，古夜问。
“不错。”
黑山羊颔首，“渡仙宝船一到此地，那位孟婆便将所有人请入了酆都，说是要商议一些要事。”
“应该算是述职吧。”
古夜道。
他所言的述职，是双向的，并非从属关系。
象至尊和大黑鱼要向酆都方面陈述一下天外仙关如今的状况，酆都方面自然也要向这两位天外仙关的代表解释一下九天十地的现状。
唯有相互坦诚，才有进一步构建信任的可能。
象至尊的愿景也才有可能实现，双方合力重建天内天外的联系。
“前辈为何不同往酆都，而是一人留在这里？”
古夜又问。
“本神又和他们没什么好讲的。”
黑山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古夜见状，只得暗自叹息。
看样子，这位古老的原始神魔真的已经打算放弃九天十地的黎民苍生了，心中了无挂念，不愿再卷入这世上的纷争。
只能说，当年的黑山羊深受误解，被伤的太深，早已心灰意冷。
“话说回来，这酆都可当真气派，坐镇其中的那位大神，神性之纯粹，纵是神魔纵横的时代都举世罕见。”
来到船首，黑山羊站在高处，眺望着远方的巍峨巨城，不由地发出一声感慨。
连它都为这座巨城的气魄感到赞叹。
比起这座巨城，坐镇此城之人更加让它心惊。
它感受到了自巨城深处弥散出的一缕神性，整个身躯不禁一颤。
能够被这样一尊原始神魔尊称为大神的存在，可想而知，有多么可怕，给它带来了多么大的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