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谷大长老说完这句话，就盘膝坐地，取出一枚灵丹服下，嘴巴微张。
呼吸间，周边数个山峰中的天地元气，化作肉眼可见的纯白气龙，被吞入腹中。
许宁眼皮一跳，堂堂四阶炼气士，累成这般模样，竟然需要打坐恢复灵元，究竟发生了什么?
炼气士在凝聚凝气之巢后，灵元生生不息，可以自发的吸收附近的天地元气。
她的话语又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只有这一次机会？
一刻钟时间，眨眼即过。
“启禀大长老，三阶以上弟子，全部集结完毕。”
一道冰冷的声音，自远处传来。
许宁放眼望去，只见十多位炼气士，驾驭各类法宝，站在高空。
他在白鲩书院见过的六长老，站在最前方，向大长老躬身行礼。
邓弥菲等执事，就在她身后，不敢说话，但眼神中，均带着浓浓的疑惑，似乎也不知道为何会被召集过来。
许宁眼中光芒一闪。
来的这些人中，只有六长老一位四阶炼气士，其余都是三阶的执事，甚至有两位学子，约莫着是刚刚毕业，尚未取得执事资格的。
这绝不是冰谷书院的底蕴，据他所知，冰谷书院前六大长老，都是四阶炼气士，更别说还有一位女夫子。
还有很多人，没回来。
是在白先生那里吗？
大长老猛然睁开双眼，隐约间似乎能听到，一道霹雳雷霆，在空中闪过。
她站起身来，先是扫视一圈众执事，高声道：
“所有人听命，结掩星覆命阵！”
“是！”
十多位炼气士应声领命，化作道道流光，站于各个阵脚，手结法印。
六长老取出一面罗盘站在正中。
阵纹交织间，恰好形成一艘古朴木船的模样，六长老便是操控方向的舵手。
每人结出的法印，在空中折射钩织，映在六长老的罗盘上。
一阵晦涩的波动，从木船上传来，随即融入天地。
所有人的身形，都在这刻变淡，仿佛消失在天地之间。
许宁诧异的揉了揉眼睛，内心泛起古怪的感觉，极度别扭。
明明确定她们还在原地，但在感知中，这些人已经消失，连属于生灵的气息，都变的微不可察。
仿佛这些人不存在于这片天地。
大长老一把抓住许宁的肩膀。
“随我来。”
两人踏入阵法之中，顿时一道波动覆盖上许宁的身体，在这一刻，他似乎也成了木船的一部分。
“嗡——”
浓雾席卷而来，且逐渐变得浓郁，附近山峰彻底消失在视线内。
随着木船启动，天色恰好变黑。
漆黑一片的雾气中，看不见太阳、星辰、月色。
冰凉刺骨，寒气逼人。
寂静的像是一群在鬼蜮中，前行的亡魂。
六长老操纵罗盘，在黑雾中开辟前路。
“掩星覆命阵，唯一的作用是遮掩天机，让祂们看不见我们。”冰谷大长老低沉的声音，从耳畔传来。
“他们？”
许宁极尽目力，只能看见木船之外数丈的黑雾。
如果不是阵法黯淡的光辉在闪烁，他几乎都以为，自己瞎了。
“不，是祂们。”
大长老伸手，在掌心中写了个“祂”字，示意给许宁看。
许宁瞳孔一缩。
“祂”字，在正常交流中，根本用不到，又和“他”同音，他才听错了。
这个字，只有在一种情况下使用，代指神明。
许宁嘶哑着嗓子，问道：“祂们是神明？为什么要躲着？祂们对我们有恶意？”
最初始，史料典籍告诉他，世间没有鬼，他没信，因为他有阿烟。
后来更是亲眼见到了，无数灵魂。
可是他不相信，世间有仙神。
他一直认为，所谓的仙神，就是强大的炼气士。
毕竟当今，炼气士行云布雨，只手摧城，长生久视，不必传说中的仙神弱上多少。
两人说话的时候，众多执事，一个个竖起耳朵，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彩。
这些是他们都不知道的秘辛。
“恶意？在民间传说中，神明是不是有善有恶？”大长老顿了顿，道：
“你可以把祂们当作全恶。”
许宁吞了口唾沫。
“不应该啊，据我所知，至今还有许多地方，仍在祭拜神仙，比如屈河娘娘，关帝庙，李祖祠……”
“你确定他们祭拜的是神仙？”冰谷大长老反问一句，幽幽道：
“千河之垂，百姓祭祀屈河娘娘，传说她本是民女，镇压山洪，民感其恩，焚香祭祀。”
“关帝庙，大义贤正气，英灵昭格。”
“李祖祠，开教化，施恩德，救灾四方。”
“城隍多是德高者，土地皆为望众辈。”
“他们祭祀的，是先祖，本来就是人。”
“有些人祭祀的，是妖物，是凶兽，归根结底，也是世间本来就有的生灵。”
许宁头皮发麻的看向天空，黑漆漆，什么也看不见。
“大长老，您什么意思？神仙都是恶的？”
冰谷大长老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良久，幽幽道：
“不，至少曾经不全是，现在，唉……”
一声叹息，让许宁越发毛骨悚然。
有一群所谓的恶神，在觊觎人间？
“祂们还活着吗？比之五阶炼气士，如何？”
据他所知，五阶炼气士是人间绝巅。
观帝都女皇和至月教主一战，他们都不敢留在地面作战，那稍微泄露的磅礴威势，都可让大地倾覆。
冰谷大长老双手负在身后。
“五阶，俗称在世真仙。”
一句说完即停。
“在世真仙？”许宁细细咀嚼这几个字，以前他只觉得，这是形容五阶实力强大。
现在，他突然惊觉。
这恐怕是道天堑。
传说中，只有人间绝巅，才能飞升。
岂不是说，五阶的实力，在祂们面前，也只是刚刚飞升的？
冰谷大长老突然轻笑一声：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必太过担忧，祂们确实强大，但也没那么夸赞，据白先生说，五百多年前，我们已经将祂们赶出去过。”
冰谷书院众执事眼睛一亮。
这句话给了他们极大的底气。
但许宁却忧心忡忡，如果真的可以与之匹敌，何必隐瞒真正的消息，在世间行走，都鬼鬼祟祟，像贼一样。
连行动，都不能被他们看到？
许宁思索片刻，问道：“大长老，您一直说祂们，那祂们具体是谁？传说中神灵那么多，我们毫无头绪，总不能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吧。”
问话的时候，众多冰谷书院执事，皆竖起耳朵。
冰谷大长老却摇摇头：
“我尚未晋级五阶，不知道，这些消息，你还是亲自去问白先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