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灭的光华在瑶池秘境中响起，自战斗中心的千里之内，再无生机。
这是他们的战斗，所谓的灵植已经插不上手。
天空漆黑如墨的破境锁链哗啦啦的滚动，愈发真实无虚，隐隐折射着陨铁的光泽。
这是规则的外化显现，表明他们的战力已经超越了四阶极限，放在现在就是触摸了九转领域，放在六百年前就是抵临了五阶的门槛。
“生而神圣者，若堕入邪魔歪道，吾亦可杀。”
许宁冰冷的声音响在天空中，如同金科玉律印入外显的规则，引动的天地元气齐齐呼应。
转瞬间两人又过了十几招，滚烫的鲜血从天空洒下，极高的温度将岩石泥土化作岩浆，看似生机断绝。
但是更加澎湃的生机从血液岩浆里面涌出，催动周围土壤中，洒落掩埋的种子，一息发芽，一息成长的青翠碧绿，花朵盛开，娇艳欲滴。
还来不及欣赏，就被空中溢散的一缕气息镇压成粉碎。
可也有草籽及时落下。
于是以两人的战场为中心，形成了一副奇特的景象，不时就有植物被摧毁殆尽，但转瞬又生机勃勃，不到一息再度毁灭，然后再重生……
林绯袖心神震动，天地元气齐鸣，证明许宁所言非虚，他是真的知道那些神明是什么，而且还抱有杀死祂们的打算。
如此恐怖吗？他真的想要杀死那些真正有神之名的人吗？
两人境界一般无二，道法神通的理解都是当世极限，比拼的就是心神和道念。
林绯袖这一瞬间的心神激荡，立刻就被许宁抓住破绽。
“雷罚之海！”
伴随着许宁的一声轻吟，雷罚之海内雷霆金龙猛然苏醒，出现在自己身后，甩动龙尾，轰隆一下砸在了林绯袖背上。
“噗——”
不败金身的光芒点点溢散，一口鲜血喷出，林绯袖的后背向前塌陷，寸寸骨骼断裂之声响起，砸在地面上，陷入一个数十里的巨坑。
轰！
烟尘震荡，大地巨震。
许宁眸子刚刚锁定过去，就听见一道冰冷的声音从巨坑底部响起。
“谨受教，不愧是当年以一介凡人之躯，就敢睥睨天下人物的人。”
咔咔咔的骨骼挪移声清脆的从烟尘中传出，林绯袖持着长剑闯出烟雾。
金丝白衣染血，嘴角挂着血红，看起来颇为凄美。
眼神坚毅更显神圣。
但是面色却更加冰冷如霜，体内骨骼挪动，剧烈的疼痛却没有让她的眼神有任何一丝波动。
“既然在凡人之时，就可以知道天下炼气士的愚钝，今天我成为了天下间屈指可数的炼气士，为什么又要受到界外神明的驱使？”
“凭什么畏之如虎？我迟早有一日可以与其并驾齐驱，乃至于将祂们压制于下。”
仅仅在和许宁交战的刹那，就勘破了心内障，一颗道心越发无暇。
“真是可怕的天赋，就算在我着的时候，也没有听说过有几个人可以做到如此地步，道心无暇，此刻的她坚信自己是无敌的。”阿烟颇为感叹的声音从九阴葫芦里传来。
“怎么样，需要我帮你吗？”
许宁微微摇头：“不用，这是我和她之间的战斗，相同的境界，我不会输给她，未来还要和界外神明战斗，打不赢她又何谈对付界外神明？”
他知道阿烟口中“无敌”的意思，不是说她觉得现在天下没有对手，而是指同境无敌，而且未来道途通天，一步步将所有人镇压。
不过一眨眼，林绯袖就恢复如初，拿着长剑赞许的看向许宁：
“以前我只认为，天地间仅有大周女皇值得敬佩，如今看来，你的才情和我当初认知的一样，有没有兴趣当我的手下？一起去见识界内界外？镇压苍穹神明？”
她的气息越发圆融，染红的金色白袍衣服，不仅没有使她凄惨，反而更加的神圣。
许宁高举雷煌剑，无尽的雷霆在空中凝聚，雷霆金龙周身为伴，雷霆虎豹，蛇游鱼涌，霹雳可怕，如万千兵马在咆哮。
“你在做梦，以前能打败你，现在依旧能打败你。”
“唉……”
一身叹息。
“长剑引，落霞定，一道灵符碎山河。”
林绯袖在许宁攻击而来的狮虎，忽然身形拔高，剑刃闪烁，勾画连连，苍穹上凭空凝聚了一张万丈金纹灵符。
强横的气息荡漾，好像能将山河压碎。
璀璨的霞光一时间竟然将破境锁链的光芒遮掩过去，熊熊如神威，被林绯袖用剑尖点着引导，向着许宁的金色雷霆兵马冲去。
两方狠狠的撞击在一起。
轰——
山河震动，天地失音。
一道道充满毁灭性的能量波动，从爆炸的中心点荡漾出来，任何一道能量涟漪，都能轻松毁灭四阶炼气士。
大地上不停反复重生毁灭的植物，彻底消失。
准确来说，爆裂泥土岩石等等一起化作了虚无，大地豁然出现一个波及百余里直径，最中心十几里深度的坑洞，如陨石坑一样不停的冒着青烟。
这还是绝大部分爆炸对撞发生在天空，地面只受到了一部分波及的缘故。
毁灭性的能量波动渐渐平息，本来浮现了一层漆黑锁链的苍穹，已经出现了两层，甚至第三层已经在凝聚。
为了镇压四阶圆满炼气士的破境锁链越多，说明这种攻击力量越强，如果九道全部出现，而且打碎，证明连界外神明定下的规则，也无法阻挡这个人进入五阶。
漆黑大锁链冰冷的在天空运转，如同亘古长存一般。
咔咔咔……
能量在消退之后，在爆炸的正中心点，冰冷的金石交击声叮叮当当不断响起。
正是许宁和林绯袖，仍然在死命战斗。
不过相比于之前，现在两个人凄惨的多，身上全都布满裂纹，不败金身的刺眼光芒映照着，反而显得像是易碎的瓷器。
伤口不停的愈合，然而愈合的速度远远没有伤口出现的快。
衣服破烂，灰头土脸，披头散发。
但不约而同的，就是他们的气息越发圆融，道念越发的无暇，在战斗中，走到了四阶真正的极限。
剑器挥动间，就有天地元气自发相随，举手投足，便是灵势形成。
如果不算触摸到九层破境锁链的四阶炼气士，他们就是世间最强的四阶，没有人能比他们更加完美凝实。
就连六百年前的那些纵横天地间的，如神如魔的大修为者也不行。
许宁目光如电，神雷旋转，呼吸间便可引动煌煌之雷，这时候不借用雷罚之海，便可将雷霆凝聚成金色雷龙，恐怖无双。
林绯袖眸中《绛云瞳》的光芒，逐渐转变成为月白色，属于月寒的道韵从她身体里流露出来，太阴之力，月华为尊。
挥动长剑间，灵符加持，成就了月华之色。
.
两人剑尖再次狠狠对撞一下。
砰！
能量涟漪荡出，两人同时身体巨震，充满破坏力的灵元对撞，在越过剑刃，冲击在对付体内，剿灭生机。
哇的吐出好几口鲜血，齐齐后退数千丈，脸色苍白，气息衰微。
两人遥遥而视，看着对方。
林绯袖问道：“你真不考虑当我的手下吗？世间碌碌，唯有我知道你真正的才华，实现你当初的诺言，俯瞰天地。”
“以前还有可能，但从你加入至月教开始，皆是虚妄。”许宁冷冷而视。
林绯袖不解：
“你就真的在乎普通人的性命？就算今天不杀他们，百年后也是黄土，炼气士也差不多，四阶之下寿不过一百八十，就算四阶也三百多岁，五阶成就在世真仙，才有真正走上长生久视之路。”
她在说话的时候，伤势飞快恢复，道心所在，我即必胜。
林绯袖断言道：“以你我二人的天赋，未来必可问鼎无上，届时回首看，你在乎的普通人早已成了岁月长河里的浪花，他们早死晚死又如何？”
许宁认真的看着林绯袖的眸子，注意到那缕漠视人间的态度，似乎越发浓郁，真如神灵一般。
她在恢复伤势，自己也在恢复伤势。
“你不在乎，但我在乎，我本来就出生在下河村，世家之芥草，贵族之泥泞，呢，枝繁叶茂留恋路边风景。”
许宁大声道：“我在乎，所以我拔剑。”
陆离簪、陆桃溪、卫花瞑等自己的家人，还有大周女皇，小草儿等等，都是自己所在乎的，所以，自己在和林绯袖拔剑。
“愚钝。”林绯袖怒斥：“就像是我不理解大周女皇，她在成为皇帝之前，道途通天，别人看她是无上至尊，但我看她分明是被皇位职责束缚了她自己。”
“你们这些牵牵挂挂，谈什么无上之道？”
遗憾，林绯袖只欣赏世间两个人，一个大周女皇，一个许宁。
结果这两个人全都化作槛中笼鸟，自缚羽翼。
其实两人说话，也不过用了半息时间，稍微喘了一口气，就再次战斗在了一起。
血洒长空，灵元波动，风暴聚散。
明月浮空，雷霆纵横。
这时候许宁已经完全催动了《十二妖解》。
而林绯袖显然也动用了不知名的秘法，整个人如同一团燃烧的月烟。
咔咔咔的如墨锁链不停的滚动，两人的身形被血液染红，有自己的，也有对面的。
换做寻常四阶早已死去多时，但两人显然不是寻常四阶，无论是战力还是灵元淳厚，还是恢复速度，都不是一般人。
就是是切断的手臂，随念而动也可以瞬间接了回来。
两人身形越发狼狈，但道心更加纯粹。
林绯袖的剑刃在许宁脖子处，划出一道殷红，许宁却操纵着寒雨剑，刺穿林绯袖小腹。
鲜血淋漓，两人再度退开。
“你确实厉害，这样都拿不下你。”林绯袖左手捂住小腹，殷红的鲜血从指尖渗出。
寒雨剑极寒的太阴之力，在她的一个呼吸之间，就被完全驱逐。
收回左手，从破碎的衣服可以看出，她的小腹就已经完全恢复，光洁如初。
要知道，以寒雨剑到处的太阴剑气，打入书月使的身体时，可是将她的半边身体冻成了乌青色，但对林绯袖几乎毫无效果。
而许宁脖子处小指深的伤口，也在快速愈合。
“杀！”
林绯袖一声清喝，天地元气化作灵符在虚空激荡，全身透着白皙的月华，如同真正的一轮月亮降临在了人间。
“破灭。”许宁冷哼，翻转雷煌剑，剑光冰冷，雷霆煌煌，一剑滑破长空。
刺啦——
灵符被撕成两半，彻底化作碎片。
“凝！”林绯袖左手并指，碎开的灵符重新凝聚，演化月霞攻伐术法，化作刀枪剑戟攻来。
眨眼间，两人再度交手数百招。
许宁打出的寒雨剑被格挡回来，递出雷煌剑却从林绯袖的后背擦肩而过，撕裂布匹，在后背划出一条殷红的鲜血长痕，深可见骨。
可许宁也不好受，接连数道灵符被林绯袖印在掌心，再用力拍在许宁胸口，内脏剧震，险些化作齑粉，许宁连吐数口鲜血。
“你输了。”许宁斜在林绯袖伤口，忽然张口，露出森森然染血的牙齿，接连数滴刺眼的鲜血滴落在林绯袖光洁的俏脸上。
“一刹吟！”
“吼——”
恐怖的音浪从许宁的喉咙中冲出，恍若真正来自太古的龙吟，卷起劲风将林绯袖的长发吹荡到脑后。
就连之前滴落的两滴鲜血，也被吹散消失。
一刹吟，攻于肉身，伤于神魂。
经由许宁施展，远比开创者还要恐怖。
林绯袖瞳孔巨缩，暗道不妙，然而已经不可阻止的受到了攻击，神魂出现了刹那的迷乱。
眼神迷茫，失去焦距。
许宁根本不会放过任何机会。
刚刚撩过林绯袖后背划出刺眼血痕的雷煌剑，便猛然折转，带着不可摧毁的威势，剑气吞吐，向着林绯袖心脏刺去。
就在入肉半寸，鲜血溢出的时候。
忽然一道强横威严的力量，猛然从林绯袖心脏处溢出，剑尖就像是扎在了仙金神铁上一样。
铛~
许宁面色一变，再度用力，然而没想到，更加凶猛而神圣的力量从里面荡漾开来。
月华如神，极度阴冷，太寒广袤，月桂如霜。
涟漪般的能量将许宁撞开，一道道交错的树枝花纹，在林绯袖心脏处出现，钩织在她的身前最后凝聚成一道完全月色的门户。
吱呀！
缓缓打开。
有神圣而恐怖到极致的气息从里面传来，远远超过四阶，位格太高，不似人间。
阿烟惊呼，咬牙切齿：
“太阴月华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