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潇潇垂下眼眸，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对面的王落落慢悠悠吃着，低声继续：“姐，我们已经是不同圈子的人了，你知道吗？”
“……哪里！”王潇潇暗自焦急起来，道：“不管我在哪儿，我都是你的亲姐姐。我们永远是爸妈的女儿，永远是好姐妹。”
王落落轻轻笑了，低声：“我的意思你没听明白。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已经随着职业和婚姻的不同，已经成为不同圈子的人了。你现在认知里认为的事情，我已经没法跟你观念一致了，你知道吗？”
王潇潇摇头：“你想太多了！我只是在帝都这边，经济比老家好一些——”
“不止。”王落落打断她，嗓音幽幽：“不止是经济上的，真的远远不止。姐，你瞧！我现在还在踌躇能不能跟那个对象结婚，而你已经是四个孩子的妈妈。我是相亲认识的对象，衡量的都是彼此的家庭条件和双方的外形和工作条件。而你跟姐夫是恋爱认识的，你潜意识里认为人人都得经过甜蜜的恋爱才能结婚在一起。可我……貌似还没尝过恋爱的滋味儿。”
王潇潇一听，心里忍不住心疼起妹妹来。
“如果真是这样，那你就更不能跟他结婚了。相亲认识的……也是该谈恋爱的呀！谈得来就在一起，谈不来就算了。你——你可千万不能委屈自己！”
王落落红着眼睛摇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我的心貌似很不甘。没毕业那会儿，也有男生追求过我，可我总觉得没感觉不想答应交往。我喜欢的，能让我心动的男生……都看不上我。我又没胆量主动去追求我喜欢的类型。就算我主动了，人家八成也瞧不上我。我嘛，外形一般般，专业普通，学校也普通。我不是不自信——是真的这样。”
王潇潇见她哭起来，连忙抽了纸巾递给她。
王落落低声答谢，将吃了一半的燕窝粥放下。
“我毕业后，本来也想来帝都闯一闯，可我投出来的简历根本没人要……我在老家那边考公务员的时候，竞争还是很激烈的。如果不是我是应届毕业，当地户口，还有爸妈的一些人脉关系，我压根还没法考上。一份有编制的工作，十几个大学生争破脑袋要考，而那份工作也就三四千的工资。小县城都这样，不止我这般情况。”
王潇潇蹙眉问：“你……你要来帝都……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你那时怀着孩子，我不想让你担心。”王落落答：“而且，爸妈一直希望我能回老家那边。我想着家里就我和你两个女儿，如果我也来帝都这边，根本顾不上以后年迈的爸妈。如果我能回去就业，多少能就近照顾他们。你不一样，你一开始就来了帝都，所以你自然而然就留在了这边。所以，我最终选择回去。”
王潇潇忍不住解释：“就业压力都非常大，这边也一样。”
“我知道。”王落落低声：“我问过我的其他同学，发现貌似所有回老家就业的人都差不多跟我一样的套路。”
王潇潇狐疑问：“套路？什么套路？”
“就是找一份还行的职业。”王落落嗤笑：“找一个差不多职业的对象，双方家长各种衡量商量后，两人谈了一场平平淡淡的恋爱，然后按部就班在家里人的催促下订婚，买房供房买车供车，然后办婚礼结婚，最终就跟其他夫妻一样平平淡淡过着。”
王潇潇若有所思看着她，低问：“落落，你不甘心，对不对？”
“对！”王落落眼泪滴答往下掉，“我是不甘心！而且是很不甘心！我也想追求浪漫轰轰烈烈的爱情！我也想要找一个爱我死心塌地，宠我疼我如珍似宝的男人！就因为我没那么多的选择，没得选择，所以我就只能认命吗？”
“姐！我很矛盾！真的！我一边劝自己不要好高骛远，凭我的条件也只能配这样的男人。我身边的人，包括爸妈在内，也都劝我一定要认清现实，他已经是为数不多的最好选择！错过了，岁数大了，以后极可能就更难找了！”
“可我真的不甘心呀！我们是双胞胎姐妹，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同样都是爸妈生的女儿——咱们差距怎么就那么大！你能当世界冠军，你能自由恋爱找个好男人，凭什么我就不能？我没尝试过，我怎么能就这么认命了？我是真的不敢甘心！”
“可现实却在一直提醒我，让我不要太自以为是。我身边有很多这样的例子。她们以前也跟我一样不甘心，认为宁缺毋滥，所以跟她们相亲的对象越来越少，条件也越来越差。她们大多数都后悔了。我也偷偷害怕，害怕自己以后跟她们一样。”
“姐！”王落落扑进王潇潇的怀里，呜呜痛哭起来：“你知道我心里头多矛盾吗！？我快被自己烦死了！你和姐夫说的话我都明白，可我能怎么办？他现在就是我的鸡肋。我不喜欢吃，也不爱鸡肋。可如果错过了他，以后我指不定连鸡肋都要不上了。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王潇潇被这般模样的妹妹吓坏了，自己顾不得擦泪水，赶忙哄她冷静一些。
“你别慌，你也别怕，我陪你好好想，好好考虑。”
“不！”王落落摇头哭泣：“你现在已经是富家太太，生活在跟我截然不同的圈子里！你的想法看法已经脱离我的实际了，你的观念我根本要不得！你一辆车就够我们买两套房。我的对象在心心念念爸妈的那套老房子，而它的价值连姐夫手上的那个表都比不得。姐，你想的和我想的，和我能想的，已经相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了，你知道吗？！”
王潇潇一时为难极了，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你别哭，先冷静下来。我……我的圈子可能跟你的不一样了。可我是你的亲生姐姐，是你血脉相连的亲姐姐。落落，我只会为你好，你该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