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不要让云亦烟知道，他患上了渐冻症。
京城一品。
从餐厅到回家，一路上，云亦烟一句话都没说。
霍景尧伸手来牵她，也被她给避开了。
回到主卧之后，她更是完全把他当空气，自顾自的卸妆，取下项链耳环，洗澡。
两个人的气氛格外的冷冽，像是结了冰，跌到了零度。
霍景尧也在这个时候，收到了许医生的消息——
“霍先生，您能尽快抽出时间的话，可以去国外一趟，接受更高医疗水准和更好专家医生的诊疗建议。”
出国？
霍景尧抿了抿唇，敲下四个字：“我知道了。”
他收起手机，一抬眼，就见云亦烟一边擦着头发，一边从浴室里走了出去。
“我来帮你吹头发吧。”霍景尧起身，“吹风机呢。”
“不用，我自己来。”
“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
云亦烟白了他一眼：“我们现在是在吵架，还是在冷战？”
“……没有吵架也没有冷战。”
“切，想的倒是美。”云亦烟回答，“霍景尧，我跟你说，这气，我是消不下去了。”
霍景尧手足无措的站在她身边。
云亦烟自顾自的护肤，吹头发，直接把他当空气。
半晌，等吹风机的呜呜声停下，霍景尧喉结滚了滚：“我明天要出差，亦烟。”
“哦。”
“可能会去好几天。”
“哦。”
“是去国外。”霍景尧又说，“你有没有什么需要买的东西吗？”
云亦烟拿护肤品的动作一顿：“这个节骨眼出差？你确定？”
两个人这还在吵架呢，她的气还没消，还在这里倔着，他居然要出国去出差？
她都不由得抬头，正儿八经的看了霍景尧一眼。
“确定。”霍景尧说，“比较重要的事情。”
“哦。”云亦烟又恢复到了那个清清冷冷的样子，“你去吧。”
霍景尧“嗯”了一声，转身进了浴室。
云亦烟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颗心都压抑得快要闷死了。
迟早有一天，她会被霍景尧给气死的！
气死！
霍景尧洗完澡出来，云亦烟已经躺在床上了。
她侧身躺着，背对着他，一动不动，看着像是睡着了。
霍景尧上床，也躺下，但是伸出双手，胸膛贴着她的后背，把她给紧紧的抱住：“亦烟。”
她闭着眼睛没出声。
“我爱你。”他说，“很爱很爱。”
云亦烟的身体这才一僵，慢慢的睁开眼睛。
从霍景尧的嘴里，听到爱这个字的次数，至今为止，都是屈指可数。
现在，他说了。
云亦烟无法淡定了。
女人啊，还是逃不过这一句“我爱你”带来的魔力。
她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声音里带了哭腔：“你是知道，你一说你爱我，我就毫无抵抗力，所以才把它作为杀手锏吗？”
“我只是想告诉你，让你知道。”
“你以前从来都不说，而且说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霍景尧贴着她的耳畔回答：“就是因为，怕你会忘记，怕你不知道，于是，我现在说给你听。”
云亦烟咬住下唇，低低的呜咽声，从喉间里溢出来。
生气么？
其实，她早就不生他的气了。
和他吵架的这段时间，她也很心累。
可云亦烟总觉得，要是就这么的原谅他，未免也太过轻率了。
要让霍景尧长一长记性。
现在啊……
哎，别说了。
她翻了个身，面对着他，房间暖黄的灯光下，她的眼眶里有泪光闪闪：“霍景尧，你太清楚我的弱点，在哪里了。”
“你也知道我的弱点，”霍景尧回答，“你不理我，我觉得时间过得好慢，一秒钟都过得像是一分钟。”
云亦烟捏紧拳头，捶了他一下。
霍景尧顺势包裹住她的手：“好了，别生我的气了。”
“哼。”
“我就默认你是原谅我了。”霍景尧的音色里带了欢喜，“嗯，就是的。”
云亦烟吸了吸鼻子：“我问你几个问题。”
他低头亲了亲她的手背；“好，你问，我回答。”
“为什么会突然玩失踪？”
“我说过了，想测试一下而已。没想到，玩脱了也玩过头，惹你生气。”
云亦烟又问：“为什么会突然想测试？”
“心血来潮，也怕如果有一天，没了我……”
云亦烟捂住他的嘴：“我不想听这些。我只想你告诉我，除了你说过的这些，没有其他任何隐瞒我的事情。对吗？”
霍景尧的眼神，开始有些微微的闪躲。
两个人隔得这么近，云亦烟自然很快就看见了他眼里的闪烁。
“你……有事瞒着我？”她试探性的问，“对吗？”
霍景尧摇摇头：“没有。”
“我不信。霍景尧，你在骗我。”
“我怎么会瞒你，”他说，“认识这么多年，我的事情，你不都清清楚楚。”
云亦烟定定的看着他：“你确定，你不会骗我。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嗯。”
这个“嗯”字，卡在他的喉咙里，只发出来鼻音。
云亦烟忽然垂眼，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双手从他的腰身穿过：“霍景尧，你一定要记得你自己说过的话。不要骗我，永远都不要骗我。”
“好。”
“如果你骗我……”
霍景尧的心提了一下：“如果，亦烟，有一天我做了这样的错事，你会怎么办？”
“离婚！”云亦烟回答得毫不犹豫。
他的表情也僵硬了。
好一会儿，云亦烟见他不说话，才慢慢的补充道：“在你现在这么信誓旦旦的答应我的情况下，你还骗我，做错事的话……霍景尧，那么只能说明，你不爱我了。”
他长长叹了口气：“我怎么会不爱你。”
“爱我，那就要对我付出全部的信任，也让我能够对你放心。”
霍景尧点头：“好。”
云亦烟似乎是不放心，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你要是骗我，被我发现了，我真的会和你离婚。”
他只是低下头来，封住了她的唇。
霍景尧听不得“离婚”这两个字。
换做以前，他会变脸。
可是今天啊……
他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