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想说，我可以听。”贺行的话说的很巧妙，既没有说他感兴趣也没说他不感兴趣，直接将这个球抛回去了。
季凉川面前的玻璃杯没动过，闻言他像是下了天大的决心一样，你一把抓起玻璃杯，咕咚咕咚，三两口将杯子里的水喝完了，看他喝水的动静，就像是在喝酒一样。
一阵短暂的安静之后，季凉川终于缓缓开口了：“我在国外多年不回来，是因为一个女人；而我回国不再出去，也是因为一个女人。她叫桃子，和……”
说到这里季凉川叹息了一声，面带痛苦之色的说：“桃子和傅菡长得一模一样，我第一次见到傅菡的时候还以为她是我的桃子。”
“第一次？”贺行重复了一边这三个字，他脑海中在回想季凉川和傅菡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在我的凉桃酒吧。”季凉川立刻将贺行想知道答案说了出来：“那时候傅菡刚回国，要和你解除婚约，你心中难受去酒吧喝酒，你喝醉了，身上带着的那个手机里只有傅菡一个人的电话，我便……便自作主张，想着给你帮个忙，便打电话叫傅菡来接你回家。”
贺行想了想，关于这段事情的记忆他知道的并不多，他只记得自己喝醉了，是傅菡把他带回来的，早上他是在自己房间的床上醒来的，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记得了。
季凉川的脸上露出了美好回忆专有的表情：“我初中的时候父母就把我一个人丢在国外，说是让我从小独立；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哪里知道什么独立？那时候我个子矮又不会说英语，经常被同学欺负，每次都是桃子保护我……”
后面他讲了很多，都是他和桃子的事情，他们十二三岁的时候认识，十七八岁的时候开始谈恋爱，在二十七八岁的时候生离死别。
如今他已经三十三岁了，但是依旧没能从桃子离开的痛苦中走出来。
在他讲述自己的故事的是时候，贺行一直认真的聆听，没有插一句话，只是贺行的内心却完全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波涛汹涌。
贺行一直都知道傅菡是有魅力的，从小到大她每年收的情书都可以用麻袋装，他一度怀疑季凉川是喜欢上傅菡了，可是他没想到居然是这样一个故事。
当季凉川终于不再说话的时候，贺行叹息了一声，开门见山的问：“所以你现在喜欢的人是傅菡？”
“我不知道。”季凉川抓了抓头发，面带痛苦之色：“我知道她是你的女朋友，朋友妻不可欺；但是我不得不承认我对她的关注度确实挺高的。”
贺行的一颗心就像一叶扁舟，艰难的在风浪翻滚的画面上飘荡，永远不知道下一秒是否会翻船。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得不承认季凉川依旧是他认识的那个季凉川，坦率，有什么说什么，从不隐瞒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贺行沉吟片刻，认真的说：“我很同情你和前女友的遭遇，但是傅菡不是谁的替代品，她对我来说是独一无二的，是无可取代的，除了她，我这辈子谁也不会喜欢，所以希望你能和傅菡保持距离。”
“这个……”季凉川满脸歉意：“如果傅菡跟你在一起幸福，我一定会祝福，但是如果你对她不好，或者她和你在一起不开心，我……我绝不会坐视不理。”
贺行面无表情的看着季凉川，像是要看清楚他说的是不是真心话一样，最后贺行点点头：“我很确定除了我没人能给傅菡幸福，所以你只需要祝福就够了。”
“拭目以待。”季凉川笑了笑。
只是他的笑容中却或多或少的有几分苦涩，但也有真情实感的祝福，那种极致的矛盾，却又完美的糅合在一起——感觉就像是亲眼看着自己最爱的人为他人披上婚纱一样。
饶是心志坚定如贺行，他也不由得心中一软，他拍了拍季凉川的肩膀：“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天下的好姑娘多的是，你有时间的时候多了解了解。”
“没问题啊。”季凉川裂开嘴巴，露出了一口大白牙，他大力的拍了拍贺行的肩膀：“我看女人的眼光不行，等着你们夫妻两给我物色个好的。”
“我一定给你留意着，如果遇到好的，第一个介绍给你。”贺行答应的很爽快，脸上的笑容也格外的灿烂。
只是或许只有他们朋友两人才明白，他们此刻脸上的笑容有多灿烂，他们的心中就有多少苦涩。
但是成年人的世界，很多时候就算心痛也不会说出口，真话假话掺杂在一起，真真假假，或许连说话的那个人都分辨不清楚。
两人勾肩搭背的下楼，重新入席，从容的面对着不同的人，他们年纪轻轻却八面玲珑；他们斯斯文文，酒令却行的行云流水；他们正气凛然，却也可开一些不荤不素的玩笑。
……
敲门声响起来的时候傅菡正捧着一本书坐在吊篮里，她的心情已经重归于平静，不再试图将自己想起来的那些支离破碎的片段拼凑起来。
她看了看房门一眼，抚摸着是贺行不放心来找她，便说了句“请进”。
大约又过了将近半分钟，门开了。
傅菡等了会儿没等到人说话，她疑惑的扭头看向门口，却看到了一张陌生的，她脑海中没有任何印象的男人的脸。
这个男人长得还算清秀，身上穿着大方块黑白格子的西装，胸口别着一枚宝石别针，脚上皮鞋简直可以直接用来当镜子。
“你是谁？”傅菡戒备的起身，手中拿着自己的书，此时也唯有这本书能暂时充当她的武器了。
男人斜斜的倚靠在门框上，露出了一个自以为风流倜傥的笑容：“你好，傅菡小姐，我是夏凝的哥哥，我们刚刚还见过的，喝酒的时候。”
经由他提醒，傅菡这才终于有了一点印象，当时她跟着贺行去夏凝那一桌敬酒的时候，她的注意力全部被夏凝和夏国雄吸引了，完全没注意到他们旁边的人。
想到这里她点点头，神情依旧戒备：“原来是夏成先生，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