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酸涩……
顾晚柠，他只是忘了你而已，但他捡回了一条命。
只要命还在，你们以后还有很多时间和机会，延之能喜欢你一次，就能喜欢上你二次，你可以努力让他回忆起你们的曾经。
这么一想，她稍微好受了一点，重新站在了白延之的床前。
这时候，她才发现延之抬头看她的时候，眼神里一片平静，再也不见曾经漫溢的欢喜。
她心口一痛，却还是强笑出来，“延之，你饿了吗？”
对于一个失忆的人而言，周围的一切一定都是陌生的，陌生就会让他们惶恐不安。
所以，她不打算去提及让他敏感的事情，反而问他饿了没有。
白延之摇摇头，并没出声。
司擎苍走过来，“他已经吃过了，你呢？可有用膳？”
顾晚柠笑着摇头，“还没，一会儿就去吃。”
司擎苍立马让红珠和红玉传膳。
司擎苍也看出她强撑出来的笑，有些心疼，可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他也不能说什么，只是将她的手握得更紧。
顾晚柠似乎看出他的担忧，握了握他的手，安他的心，然后走到白延之身边坐下，第一次尝试如何温柔地去对待一个人。
此前，不管是对司擎苍还是白延之，她从未故意做过什么，想笑就笑，想闹就闹。
但是这一刻，她带着一点小心翼翼。
“你不记得我对不对？没关系，我可以告诉你。”她不止神色温柔，连声音都轻柔得仿佛一阵微风。
白延之看着她，神色带着一丝淡淡的防备。
顾晚柠察觉到了，心头有些难受，可是能体谅他，毕竟在他看来，如今的自己对他只是个陌生人而已。
“你别紧张，我们就这样说说话，你哪怕现在不相信，但是你先听着，然后慢慢求证。”
白延之看了她一会儿，这才慢慢地点了点头。
顾晚柠露出微笑，指了指他，“你叫白延之，他叫司擎苍，你们是亲兄弟，这事情你记得吧？”
白延之听完，转头看向司擎苍，终于开了口，“我只记得小时候一些画面，隐约记得有一个哥哥……”
说到这里，他没有往下说，目光里明显有些狐疑。
顾晚柠很快反应过来，又主动说道：“你是不是觉得你姓白，他姓司，怎么会是亲兄弟？”
白延之点头，目光落在她脸上。
顾晚柠耐心地解释，“因为你们一个跟着母亲姓，一个跟着父亲姓，他是大哥，跟着父亲姓，你是弟弟，随母姓，你的母亲叫白兰。”
顾晚柠才说完，司擎苍就补充道：“就是刚刚来看过你的那一位。”
顾晚柠听完，也侧头看向他，“擎苍，娘来过了？”
“嗯，”他脸色不大好，然后又道：“娘本来见延之安然无恙地醒过来，很高兴，然后发现他失忆，就昏厥了过去。”
上年纪了，情绪大起大落，就容易出现这种情况。
“那娘没事吧？”
“没事，现在送回房休息去了。”
顾晚柠点了点头，正好转头，看到白延之盯着自己，她冲他笑了笑。
下一刻，白延之开口了，用他有些沙哑的嗓音说道：“那你呢？你和我什么关系？”
白延之能感受到她的刻意示好，面对她的时候，让他并没有那么反感，还有些亲近之感。
“我吗？”顾晚柠眼神亮了亮，没想到他会主动问及自己。
他刚点头，顾晚柠就已经将答案说了出来，“我是你的夫人，名叫顾晚柠。”
“你是我的夫人？”他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顾晚柠点头，“嗯，千真万确，你可以去问任何一个人，他们都会告诉你答案的。”
白延之没有再说什么，眼皮也垂了下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恰好这时，红玉端了饭菜进来。司擎苍看到走过来提醒顾晚柠，“延之已经醒了，你先用膳。”
说着，伸手来扶她。
顾晚柠顺手搭在他手臂上站了起来，又关心地问了白延之一句，“延之，你还要不要吃点？”
白延之抬头，目光扫过两人，又从两人搭在一起的手上扫过，眉峰不自觉地皱了皱。
他摇了摇头，“不用了。”
司擎苍虽然体恤弟弟刚受了伤又失忆了，但这时候他也担心晚柠受到什么伤害。
他将顾晚柠扶到桌边坐下，自己也坐了下去，一边给她夹菜，一边开口道：“晚柠，延之现在的情况急不来，就算……就算他暂时想不起来，你也别难过，慢慢来，他会想起的。”
经过刚刚的情绪波动，顾晚柠已经平复下来，能保住一条命已经很不错，还能强求什么？
何况她也不是个自怜自艾的人，就算白延之将她忘了，或许永远也想不起来了，难道她就认命吗？
不会，没了过去，还有未来，她会想办法让他将自己重新装进心里。
“嗯，我知道的，你不用担心，我知道现在这样已经是老天恩赐，我应该惜福。”
司擎苍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快就想通了，有些心疼，又给她夹了几筷子菜。
白延之就靠在床边，盯着那个自称是自己夫人的女人和声称是他亲哥的男人亲密无间……
而那个叫司擎苍的男人从刚刚开始，目光就一直在她身上，目光中的关切的爱意根本不需掩饰。
顾晚柠刚吃了半碗饭，后面突然传来一道声音，“你刚刚说什么？”
顾晚柠见他肯主动开口和自己说话，立马放下手中的碗筷，笑着转头，“我刚刚说什么？你指的哪句话？”
白延之的目光扫过她，落到了司擎苍的身上，“他是我大哥，而你刚刚说你是我夫人？”
顾晚柠侧头看了一眼司擎苍，然后点头，“没错。”
白延之又道：“既然他是我的大哥，而你是我的夫人，他为何如此关心你而不避嫌？”
顾晚柠一惊，这才想起，刚刚解释了他们各自的关系，却没有说明白他们三人的关系。
仔细一看，他明显不信任他们的这种关系。
她立马站起来转身面对他，“延之，你听我说……”
她因为着急，说了半句，下半句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对于一个失忆的人来说，他能接受她的说辞吗？
旁边的司擎苍察觉到她的为难，主动往前走了两步，“还是我来说吧。”
白延之的目光转向他，没有吭声。
“没错，你和我是兄弟，而她是你的夫人，但她不仅仅是你的夫人，也是我的夫人。”
看着白延之茫然的神色，顾晚柠抿了抿嘴，就像当初她觉得荒唐一样，连对司擎苍和白兰都印象模糊的白延之又如何能轻易接受这样的事情。
她正想要解释，司擎苍先一步开口，“我们没在逗你，当初我们家穷，你我年纪都渐渐大起来，娘想要给你娶媳妇，你担心我的前途，所以想了这么个主意，趁我外出打猎将晚柠娶了回来，她就成了你我兄弟的妻子。”
白延之平静地听完，神色间分明对这种说辞还不太信任。
良久，他才开口道：“现在我很多东西不记得，对于小时候也只记得一些玩闹的零星画面……”
顾晚柠摆手道：“不着急，我们也不是要逼你马上想起来什么，只是给你解释这么一件事，你相信也好不信也罢，我们可以慢慢来，你头上的伤也还未好，不要费神，先躺下休息吧。”
白延之“嗯”了一声，果然就躺了下去，并且翻身用背对着两人。
顾晚柠等他转过身，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脸色有些疲惫。
司擎苍看着她欲言又止，顾晚柠也只是摇摇头，看着满桌的饭菜也没了胃口。
“红珠，红玉，你们将饭菜撤下去吧。”
“夫人，你才吃这么点，不再多吃点吗？”
顾晚柠摇头，“都撤了吧……”
司擎苍见状，挥挥手，将两人撤下去，同时又吩咐，“去给夫人熬点燕窝粥备着。”
顾晚柠转头看他，“我没什么胃口。”
“若是延之还记得，他也不想你以为他折腾自己的身体，你要是每日都这样不思饮食，等哪天他恢复了记忆，还得后悔心疼。”
顾晚柠听他这么说，嘴里的拒绝就说不出口了。
“走吧，延之休息，我们不打搅他了。”
顾晚柠虽然想留下来，可是延之刚刚的神色分明是不想有人打搅他的。
失忆的人或许需要一点自己的空间才能有安全感，她即便再想留，再想和他说说话，她也忍住了。
来日方长，度过了这一场劫难，她和延之未来还有很多的时间。
司擎苍搀扶着她回到房间，“你脸色很不好，再歇歇。”
“我都睡一整天了，一点睡意都没有，脸色不好可能是昨晚熬了夜。”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强作欢颜地对他道。
司擎苍伸手，将她搂入自己的怀中，又低头吻了吻她的发丝，“人安然无恙就好，延之定然舍不得忘了你，早晚会想起来的。”
顾晚柠将头埋在他怀中，点头，“嗯，我也相信他会想起来的。”
司擎苍也未在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地拥着她，给她安抚和力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