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张扬，现在....混的还算凑合吧
自己兜里也有了一点点的存款，现在还算在xZ工地这一片有点威名
这个威名也不是因为别的，就因为我不要命
刚到xZ的时候，我是个十足的愣头青，什么也不懂，只有一颗赤诚的心
他很重要吗，我认为很重要，起码我是这么想的
在这片工地上没人会在乎的我的过去，也没人有时间去展望未来
是的
我觉得这就是新生
我在阿富汗最后的几天一共杀了19个人
其中有17个是近战杀死的，甚至有一个是我用我的军刺，一次次的刺入他的身体，才终结了他的生命
他很疼，我亲眼看着他的力气一点点变小，面部一点点扭曲
从阿富汗走之后，我没有选择在韩国停留，而是直接返回了国内
可能是想借着时光和勤劳，以及使命感来冲刷我的罪恶
但那是不是罪恶其实并不重要
时间一晃就来到了20年的三月份，今天也是一个上完工之后和工友吹牛的一天
对于我的过去，没人感兴趣，说实话，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谁还没点过去
“张扬，今天怎么没去看那个小姑娘“
我从座位上回头一看，是刘朝阳
重庆汉子，其实他身上的罪孽比我重，我能感觉出来，这也许就是一种指引吧
“没兴趣，小姑娘有什么可看的”
我正打算说下去，刘朝阳很快就用激动的语气打断了我的话
“怎么说话呢，你在戈壁滩一天能看到几个姑娘啊，买盐汽水的老大爷都是男的”
“你要是真饥渴就去找老大爷吧”
回完这句话之后我就再也没理过他，自顾自的坐在位子上看着山的另一边
至于山的另一边是什么？是敌人？我还真没想过
毕竟如果我真要这么想，估计我现在就会抄起枪上了
我虽然没搭理刘朝阳，但是他仍然坐在了我的旁边
“你说说你啊张扬，你看看人家小花对你多好，你怎么就不听劝呢”
又开始了
我忍不住嘟囔一句，这基本已经成为他每天的说辞了
搞得好像整个工地都希望我俩在一起一样
为了不让他继续贫嘴，我还得尽快的打断他的思路
“得了吧啊，你成天跟婆姨一样，拉皮条去别的地方拉，这个工地最不缺的就是年轻人”
“是啊”
想到这他心里其实也有点奇怪
“欸你说，为什么我们工地这么多年轻人啊，我看纪录片里的不都应该是农民工老伯伯吗”
我满不在乎的搪塞了过去
“谁知道，21世纪了，也许现在的年轻人不喜欢搞文青，喜欢搞工地了呢”
刘朝阳随即回了我一个无语的表情
但实际上这里所有人都明白，这个工地存在的意义
这个工程是一个私人公司承包下来的，名字叫“西北风”
听几个老人说，这个公司的老板当初就是背着老婆来了这里，结果回去的时候，老婆已经和别人走了
我其实也不在乎这些，这个世界从来不缺流浪的地方，也不缺流浪的人
也就如此，工地有个规矩，你可以畅想未来，可以吐槽现在，但不要轻易问起别人的故事
就在这时，一个很不符合节奏的声音响起
“杨哥，来这么长时间了，跟我们讲讲你那个枪伤哪来的呗”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被这个愣头青吸引了过去，可他好像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误，依然一脸的兴致勃勃
刘朝阳在我身后怒瞪着他的眼睛，疯狂的给他暗示，让他赶紧转移话题
而我呢
好像是伤口一次次的被揭开，好像是重新回到了阿富汗，看到了金敏珠抱着一只胳膊走来走去，想要接回去的无助感，看到了那个政府军排长被榴弹打中后痛苦的想要爬回来的求生感
只是一瞬间，我的青筋立刻暴起，一个箭步就冲向了那个小子
他只是一个未经世事的愣头青，哪可能是我的对手，直接就被我压在了身下
我顺势掐住了他的脖子
一下
“咚”
两下
“咚”
钢板房的地面和他的脑袋进行了无比亲密的接触
可我此刻看到的却不是他求饶的眼神以及举措，而是杀害了无辜一家三口之后那个猖狂大笑的武装分子
等刘朝阳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准备真正的杀了“他”了
眼看第三下就要落下，工头一个飞扑把我们两人撞开，接着剩下的人如梦初醒的把我们两人拉开
等到我恢复冷静之后，第一眼看到就是工头发黑的脸
当然其实也不是因为这件事发黑，而是他真的黑，所以我们老称呼他为包青天
可今天包青天大人，一直扮演着老好人角色的人却因为这件事情真正的发怒了
“胡绍斌，你是怎么管教你徒弟的，带进来之前不懂得把规矩交待清楚了吗”
胡绍斌错愕的点了点头，似乎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之前有过不懂规矩的问过别人，大不了就是吵一架，或者打两拳，这些包青天全都当作发泄情绪的手段了，没有丝毫要管的意思
但是今天，他相信如果不及时上去的话，可能那个愣头青真的会死
我虽然恢复了过来，但对面那个愣头青可不好过，此时感觉进气少出气也少的趴在刘绍斌怀里一动不动
包青天看到众人不由得来了怒火
“愣着干嘛，送医院啊”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七八个人簇拥着他离开了现场
而我仍旧保持那个姿势驻留在原地，心里却是不断闪过刚才我冲动的画面
“扬...杨哥”
刘朝阳小心翼翼的开口
“你没事吧”
我扭头看了他一眼，那是刘朝阳第一次见过杀过人的眼睛
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事，接着包青天走过来搀扶着我进了宿舍
直到傍晚的时候，包青天来找了此我
他拎着一提啤酒，我很识趣的起身给他让了半个床坐下，接着掏出了我的中南海
从烟盒里拿出两根，示意了他一下，他却皱了皱眉头
“不是刚发工资吗，怎么抽这个烟”
我摇了摇头，接着自己点了一根
“呼”
吐出烟雾之后，感觉神经都得到了放松，果然啊，紧绷的神经还是需要香烟来释放
“没什么，你没看过女房客啊，有故事的男人都抽中南海”
坐在我身侧的包青天愣了下神，然后一脸尴尬的支支吾吾道
“什么...女房客？我可没有...干过那种事情”
看着包青天这副紧张的模样，我也好受了一点，也不知道算不算心理变态，看别人尴尬自己就会好受
“你们80后真是out了啊，那是本书啊大哥”
刚说完这句话我就反应了过来
“不对啊，wc，你80后不正应该看那本书吗”
这是我生平里第一次见到有人这么腹黑，真的
只见他从裤兜里摸出了一包和我这一样的中南海，然后在我的眼前摆了两下
“小子，8g的中南海才是书中的好吧，跟我一个八零后装这个，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其实，包青天如果说他没看过这本书，或者说自己压根不懂爱情的话自己肯定会信
因为在我的眼中他就是那样的人，仿佛永远孑然一身，按照常理话讲就是身边带王霸之气的那种人
结果万万没想到，包青天竟然之前还是个喜欢读书的人，看样子还是个文青
我心中不免的想到，还是不能小看了这个工地的任何一个人，毕竟就像外人对我们所说，没有故事谁会去“西北风”啊
面对这尴尬的局面，我干笑了两声，然后从他带来的塑料袋里取出了两听啤酒，递给了他一听，自己手里留一听
可还没等我打开，包青天那边就已经开始喝上了
见此我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他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但此时，没有什么动作能比得上陪着他干完这听啤酒能颤动他了
喝完之后，他并没有从袋子中再拿一个出来，我自然也就没有动，这说明，事情的正题来了
他滚动了一下喉头，想要说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看了眼手里已经快要抽完的烟，我心照不宣的从他烟盒里拿出两根烟给我们二人点上
他嘟囔了一句谢谢，自己一个人开始抽闷烟
两个大男人，就这么一根接一根的抽，直到烟盒里最后一根烟被我拿在手中
包青天用手狠狠的砸了一下床，接着起身留给我了一个背影
不得不说，昏暗的光线打在他那并不伟岸的身形上，显得有些猥琐，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这些
他就那么又站了大概五分钟，一阵敲门声响起
我对此已经习以为常
“进来吧”
当听到我等许可后，门被打开了，推开门的是一个看起来也就20岁的年轻姑娘
“小花，这么晚来有什么事情吗”
她看到房间里有别人后慌了神
“啊没有没有，就是来看看你，如果你没睡觉的话聊聊天”
这里的聊天可是非常纯洁的聊天，说实话，我张扬虽然不算什么正然君子，但也不算小人
她曾无数次跟我表达爱意，我回答的总是莫能两可
刘朝阳以为我在吊着她玩，曾经有几天一直跟我不对付
终于有一天
我和他就像现在我和包青天一样谈了一次心，我说出了我的真实想法
“来我们这的谁没过往，只是都不愿意提罢了”
“张扬，你真孙子啊，一句过往就想把人家姑娘压死？”
我认真的抬起了头
“他不是个山村的姑娘，你我都知道她的实力，石河子大学辍学，现在也在自学医学，你觉得她和我们真是一路人吗”
刘朝阳当时一脸鄙夷的看着我
“为啥不是一路人哦，啷个，你跟关晓彤一路还是跟孙艺珍一路”
带点二比色彩的我当时还真想了想，最后觉得我应该是跟孙艺珍一路，毕竟跟她最起码能喝杯咖啡，关晓彤我连认识都两说
“你知道的，我们走不出去了，灵魂永远会留在这个西北，大风天凌冽的时候才会回到我们的躯壳里面，他还是个孩子，应该去寻找属于自己的玫瑰，而不是等一个两年后成为肥料的我们”
那次说完之后，刘朝阳虽然每次都会劝我，但都是一点点生活的调味剂罢了，也再没有撮合我们的意思
回到现在
包青天缓了一会后终于开口了
“张扬，你比我清楚你自己是个什么情况，你不属于这里，这里也不能真正的为你来疗伤，只是一个止血绷带而已，你终究会去找到自己的灵魂，而不是跟我们混吃等死”
我呆坐在床上，很明显没有想到过他会这么说
“你不会以为我是要劝你别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吧，怎么可能？”
他缓缓的转过身，正对着我
“五年啊，我五年奉献在了这个戈壁滩上，终究我也回到了这个戈壁滩上，在这个戈壁滩上我见过很多人，寻死的，疗伤的，努力打拼的，但是我始终感觉你和他们不一样”
“你只是需要一个地方，做你的港湾”
此话一出，我陷入了无尽的深思
什么叫做港湾呢，说实话我真不懂
老婆孩子？有点肤浅了，那难道是400平米大别墅？离我太远
一时之间，港湾这个曾经在我剧本里提到过无数次的词竟然让我有了陌生感
回想从回国到现在，我几乎是在无尽的工作，要不然就是跑去阿富汗搞宣传片
我不禁有个荒唐的想法，难道？我从来没在一个城市生活过？
我疯狂的想从记忆中寻找答案，哪怕翻遍我还在上初中时的记忆依然是如此
三年初中，三年高中，我都是在无尽的比赛和训练中度过的，四年的大学，我是在重压下前进的
那么，我有多久没歇一歇了呢？
包青天长叹了一口气
“走吧，歇够了就走吧，到你的港湾去，这里只是一个停靠站而已，当然，我们随时欢迎你回来”
不到20平的小房子里，充满着落寞到窒息的空气
我默默的看着他的眼睛，想从里面找到一丝丝的玩笑
可惜
终究没有
我也就此没有说话，直到他离开，啤酒则是给我留下了
门口的小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自己一个人把门关上，接着回到被子里面蜷缩起来，尽量暖和一点
唉，快入春了，再坚持下吧
我很怕结局真的和包青天说的那样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迷失了自己的方向，可如果再不走下去，呆在这里的话，我会成为什么模样？
只有半盒中南海，还有祖国大西北的夜可以给我些许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