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楠曾经说，他们姐弟两个看似性格天差地别，实际上却有相当多的共同点。
就比如，人际圈狭小。
林千从初中开始就和她一个班，夏楠则是还在怀市住时的老邻居，她跟着男友在谭市找了工作，在一家工作室上班，说是工资会高些。
本来圈子就小，性格孤僻冷漠，再加上后来的工作原因，她自从成年，就没认真交过朋友。
严淮虽然爱贫嘴，在学校一直是开心果一样的存在，但实际上，和林知知是一类人。
难以交心。
林知知的视线让严淮浑身冰凉，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都不敢多看一眼，连忙转成了静音。
严淮：在医院不静音果然是有报应的。
林知知毕竟精神状态不太好，病了四五天了，铁打的身子也撑不太住，虽然气势仍在，但是红润得异常的脸颊和略微呆滞的表情，都极大地减弱了威胁性。
是以，石瑞居然还能开玩笑道：“你姐说话还挺有个性。”
林知知面无表情，坐回实木的椅子上，站了这几分钟，脑袋昏昏沉沉，确实有点顶不住。
但她还是冷声道：“来回还要再花路费，勉强将就一下。”
“请快些，我赶时间。”
严淮差点脱口而出的“姐你不是已经请假了吗”在上线的智商和强大的求生欲中压回心底。
好险，如果这句话出来，他今天就完了。
石瑞坐下来，收了脸上的笑，替林知知检查了一下，重新量了体温。
他有些惊奇：“小严，你姐这身体可以啊。”
发烧到快三十九度，瞧着居然还挺清醒。
严淮摸了摸脑袋，傻乎乎地附和道：“是啊，我姐平常都不怎么生病的，身体相当棒。”
“身体相当棒”的林知知沉默着，盯着铺了玻璃板的桌子发呆。
上面很多写满了字的医院稿纸，不过医生写的字一个都看不懂。
石瑞把开的药选好，磁卡回到严淮手中。
他来的时候没有拿之前林知知用的磁卡，这还是个新的。
严淮看了看还在椅子上端坐，背脊挺直的林知知，小心翼翼地试探：“姐，要不然我们先去开药？”
林知知坐在那里，没有回他。
严淮刚想再问一下，林知知却忽然站了起来，转身就出了门。
石瑞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姐这情况最好还是要打退烧针，我把退烧针加到清单里了，赶紧带她去打一针，免得出什么事。”
恰巧黄医生回来，严淮道了声谢，赶紧去追林知知。
林知知生着病，走路的速度比平常慢上不少，严淮从后面抓住她的手臂，却被她一下甩开。
林知知：“光天化日，耍流氓。”
严淮一头雾水：“姐？”
林知知没应声，如果不是知道是发烧，严淮肯定自己会觉得他姐这是喝醉了酒。
太反常了。
三楼人不多，林知知走到走廊尽头的电梯口，只有寥寥几个人在等。
没有人看着她，她便直接靠在了电梯对面的墙边，黑亮的短发紧贴着墙壁。
若是平时，以她的洁癖，是决不会允许自己这样的。
严淮看着她这副样子，不免又有些担忧。
看起来烧得厉害，人都不大清醒了。
刚才大概是石瑞看着，她才勉强挺直了身子坐得气势十足。
电梯响了声，等电梯的几个人让了让，出来四个护士，推着辆小推车，还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
林知知紧盯着那个男医生，眼神从冷漠到隐含怒气，在严淮看来，简直像是来寻仇的。
那男医生出了电梯，看到她之后，也是脚步一顿。
林知知：“严淮，下楼。”
严淮点点头，走了两步，林知知却还是没有动。
他又折回去，不敢再抓林知知的手臂，只能卑微道：“姐，走了。”
距离上次看见林知知不过几天时间，就又在医院碰见，秦越皱起眉：“林知知，你这是得了什么病？”
林知知今天没穿高跟鞋，只能靠在墙上仰起头看他，眼神依旧是冷中带怒：“我没病。”
严淮觉得自己大概是被传染了，现在十分头疼。
往常都是林知知因为他感到头疼，现在风水轮流转，他再一次体会到了做姐姐的不易。
不过看这情况，两个人应该认识，严淮迟钝地打招呼道：“您好。我叫严淮，是......林知知的弟弟，亲的。”
秦越看了他一眼：“你好，秦越。”
没了下文。
不过严淮终于看到了他的正脸，不由得惊艳一把。
他忽然想起微信群里的秦公子。
等回去再问问这个秦公子的事，现在还是他姐比较要紧。
严淮带着保护意味地挡住秦越的视线，对林知知问道：“姐，你要是撑不住了，不如我来抱你？”
林知知踹了他一脚，抬腿就向楼梯走去。
电梯在一楼，还会上很多人，她不想等，也不能等了。
严淮赶紧跟上。
秦越没有动作，看着林知知消失在楼梯间的防火门后。
立了许久，才将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中，转身离开。
石瑞刚完成任务交接，从诊断室出来，避开等待的病人，一眼看到朝他走来的秦越。
秦越一直是这副爱答不理的模样，他已经习惯了。不过今日的秦越看起来似乎不太正常。
准确地说，是这几天都不太正常。
石瑞像往常一样跟他打招呼：“秦公子，上午好啊。”
秦越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朝前走去。
石瑞有些心痛。
刚替班完，他乐得清闲，等电梯的时候顺便打开了微信，看看今天医院食堂都有什么饭菜，好提前决定好，省些时间。
结果一打开微信，99+就映入眼帘。
往上划很久，这99+是从苏酒儿开始的。
美酒醉人：那个出现在监控中的神秘女人，我碰见了。
然后所有昨晚夜班本该休息的人都仿佛诈尸一般开始吃瓜。
柳叶昨晚又是夜班，原本已经睁不开眼，现在在床上兴奋得很，完全没了困意。
下面很多回复都是她顶着那个女鬼头像发的。
一排看下来，石瑞忍不住也吐槽了句。
急诊石医生：你们都在关注那神秘女人，我今天直接碰见了秦公子本人。今天的秦公子，连对我敷衍的一声“嗯”都没有了，而且一眼都没看我。我现在很伤心。
急诊石医生：全医院第一秦吹宣布阵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