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知话音刚落，宋仪茜便猛然抬起头。
她十指攥紧，声音颤抖道：“我已经不是学生了！”
林知知重新看了眼她的资料表。
十七岁，还是未成年。照一般女孩的进度，现在应该在上高中。即便不是高中生，也不该停下上学的步子。
林知知：“为什么辍学？”
如今年少出道的偶像明星越来越多，更新换代也快，他们中一大部分人都是辍学出道，最基本的教育都没有完成。
在名气大盛的那段时间过去后，他们就像是消散的烟火，除了灰尘，什么都不会留下。
林知知语气稍微有些重，宋仪茜似乎被吓到了。
但她却不像是为了明星梦冲昏头脑的人，只是沉默着，短暂的激动后，重新低下了头，垂落在脸颊边的发丝遮住了小半张脸。她明显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林知知也不再追问，只是把她的资料又看了看，冷淡道：“公司会为你安排教舞蹈的老师，只是起步太晚，最好不要抱太高的期望。”
她把接下来公司的大致安排递到她手中，拉开门走了出去。
方才一头长卷发的女人在门边靠着，忽然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
她“呵呵”笑了笑，尴尬道：“知知，公司还是很看好这个新人的，就是她性子......你也看到了，我就是想看看你这边有没有问题，别再把小姑娘吓着了。”
林知知轻轻挑了下眉，“你最好在讲实话。”
肖雨两只手没处放，一直拨弄着自己漂亮的卷发，笑得愈加勉强：“实话，自然是实话。话说，你想怎么培养她？宋仪茜......她这个性子着实是不适合做偶像出道，真是不知道公司现在是怎么想的。”
其实她们都心知肚明，公司培养艺人只要能赚钱，其他都是次要的。这些“偶像”，本身就是为赚钱而生。
林知知并不否认她的观点，不过她现在并不想谈论这些。
“稍等，我去下洗手间。”
林知知踩着高跟鞋走远，很快消失在转角。
肖雨摸了摸鼻子，朝着反方向离开。
四月，雨水的确是渐渐多了起来。
林知知从洗手间隔间出来，天色暗了些，她看向窗外，已经下起了朦胧细雨。
“真是凉快啊，下了雨之后。”洗手台边有人在感叹，“最近这天气转暖得还挺快，半个月前刚买的新衣服差点就穿不了了，这下一场雨，我那衣服还能再多穿两天。”
“可别提了，最近好多古装戏在拍，现场的那些演员，尤其是女演员，都开始冒汗了，一场戏下来补妆都得好几次。”
“现在真是做什么都不容易啊，哎......”
水流声停下，洗手台边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远。
林知知走近几步，打开水龙头，仔仔细细洗干净手指。
待到她回到办公室，肖雨已经没了人影。
宋仪茜缩在一边的椅子上，望着窗外出神。
林知知随口问道：“决定好了吗？”
“你说得好听......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宋仪茜苦笑着。
“很清醒，”林知知并不否认，“希望你可以一直这么清醒。如果你可以走下去。”
“......谢谢。”她声音还是很轻。
林知知没再开口，简单收拾了桌上的东西，坐到了她对面，做起了自己的事。
寂静许久，宋仪茜忽然问道：“如果你现在没有工作，也不能上学，你会做什么？”
林知知还在看手下的东西，没有抬头：“找工作。”
“如果找不到工作呢？你穿不起衣服，住不起房子，甚至连饭都吃不上......你会做什么？”
林知知抿唇，略加思索，回道：“我不会让自己陷入这种境地。”
宋仪茜喃喃道：“是啊，一般人怎么会到那种境地呢......”
她抱紧自己，继续看着窗外发呆。
林知知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越来越近了，距离请帖上时间。
中午吃饭的时候，肖雨刻意找了找林知知，坐到了她对面。
林知知仿佛没看到她一样，自顾自吃着便当。
“哎，好歹打个招呼，”肖雨撇撇嘴，“林知知，还真是无趣啊你。”
林知知自以为和她不是很熟，也就是偶尔会在公司遇见，肖雨今天几次三番找她搭话，让她觉得有些不习惯。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林知知端起盘子就要走。
肖雨“哎”了声，表情古怪道：“话说不超过三句就总是走人，总是这样你可怎么和别人相处啊。”
正是吃饭的点，公司食堂人不算少，已经有几桌循着声音看向这边。
林知知下意识皱眉。
无论过去多久，她还是不喜欢别人的目光。
林知知声线平静，隐隐有些疏离：“抱歉，我不习惯和人相处，无关的社交一般都会拒绝。如果想要闲聊，可以找其他人，我想，有很多愿意奉陪的。”
肖雨看着她离开，心下有些不快，不自觉轻哼了声，却没说什么。
“小雨啊，别想了，她就这脾气，没有工作交接就是这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整个就是一傲气狂。”邻桌一个男人安慰她道，“听说大学时候还挺厉害，现在不也就和我们坐在一起？这么想想，就觉得她还挺可笑的。”
肖雨瞪了他一眼，“怎么说话呢？”
男人也发觉自己说得过激了些，赔笑说了几句扯开话题，不再和肖雨搭话。
肖雨手中的筷子一下下插进米饭中，插出一排坑洞。
她自觉没趣，也没心思再吃饭，索性直接站起身离开了食堂。
林知知下午去探班秦瑶，收拾东西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
林千也是刚拿来外卖，还没来得及吃饭，便匆匆打电话问道：“知知，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去？我今天没开车，正好顺路，你可以把我一起捎带上。”
林知知想了想，“嗯”了声，问道：“还有别的事吗？”
林千：“知知，你选好衣服和礼物了吗？是什么样子的？记住，一定要是能镇住场子的那种。要不然跟我说说我帮你鉴定一下？”
林知知看了眼手边除了钥匙和纸巾便再无他物的包，沉默片刻，道：“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