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时间，林千看了眼自己发的消息，还没有得到回复。
她倒是忘了，原本还在担心会不会打扰到林知知的，结果今天听到了这么一条大新闻，直接憋不住打了电话，把打扰什么的全都抛在了脑后。
林千叹了口气，刚刚好看到于清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便问道：“今天中午还是吃外带的盒饭吗？”
于清：“倒也不是真的喜欢吃，主要我们也没得选择。要是那家原本说好要开的川菜馆能早点开倒也还好，现在一耽搁，又没消息了，只能每天都吃那些，没办法啊。”
林千：“好吧。今天是谁带饭回来？前几天不在，没算着这个排班，都想不起来了。”
于清想了想：“应该是马成吧，按着我们之前排的班，就该轮到他了。”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马成就站起身，慢悠悠地往外走。
原本到这个时间点，大家的肚子都已经开始抗议了，正是对吃饭最积极的时候。但因为太长时间一直吃差不多的饭菜，连饿着肚子，都很难对即将送到的饭菜起食欲。
于清：“我不行了，我是真的好困，我先睡一会儿。千千，你去把空调温度调高一点点，十八度属实有点冷。”
她不说林千都没发现，今天空调的温度格外低，温度显示十八度，简直离谱。
不过一上午了，好像并没有人动过空调，这么长时间下来，就没人觉得空调温度特别低吗？
于清已经掏出了她的小抱枕抱在怀里，趴在桌子上闭上了眼睛。
林千站起身，去拿空调的遥控器。
空调遥控器就在立式空调上面放着，林千抬手拿下来看了一眼，就被旁边的同事提醒道：“林千，可别动空调。”
林千：“嗯？怎么还不能动了？平常不都是二十五度吗？”
今天这个十八度简直是她自从到这里工作之后见到过的最低的温度，也不知道是谁，疯了似的，开这么低的温度。
居然还不允许调。
同事看了看四周，小声道：“社长调的，他人还在隔壁，待会儿说不定还要过来，看社长今天心情不太好，估计火气还在心口，待会儿来了可能还要调回去，现在调了也没用啊。”
林千纳闷道：“闻风？他应该不会管这些吧？什么时候做社长连空调温度都要管了？”
林千一边说一边把温度调到了二十五度，还是平常的温度，旁边的几个人顿时精神了。
这空调调温度的声音把一群人都惊得清醒了。
他们这些在空调附近的，今天一个上午恨不得把自己秋天的衣服从家里拿过来，一个个缩得像是个蚕蛹，冷得牙齿都开始痛了。因为闻风上午大半时间都在这边，他们连调温度都不敢说。
闻风的脸色看起来就是那种随时有可能把人辞退的脸色，现在整个行业都不太景气，这个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尤其是闻风这种不太按常理出牌的老板，必须得小心点。
说不准哪句话哪个动作就把闻风给惹到了。给自己也闹得不痛快。
就在这个当口，闻风居然真的又从隔壁走了过来。
比起早上刚来的时候，闻风的脸色好了一些，但还是很难看，他一进来，就看向了空调的方向。
空调面前站着的林千正把手里的遥控器往上面放，完全没注意那边走过来一个人。
她放完转身，才看到了身后的闻风。
闻风没说话，眼睛盯着她，因为脸色很差的缘故，他的眼神和平常想比也冷了很多。
林千默默从他旁边绕了过去，却被闻风叫住。
“林千。”他的语气里带着微妙的怒意，“你跟我出来。”
林千感受到了高中时候被教导主任叫住的感觉，仔细想想，闻风现在这个糟糕透了的表情，和高中那板着脸的教导主任，好像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而且更相似的是，她的地位也是处在下面的那个，有意见都没有多少用处。
林千只能乖乖出去，等着后面出来的闻风。
他开口便问道：“今早那个人是不是你？”
林千脸色未变：“什么人是不是我？”
“我和闻雨说话的时候，附近有走路的声音，出于我们对我们对话的保密性，我后来去看了看，只看到一个影子闪过去，不过看衣服的颜色，应该只有你。”
林千今天穿了身藏蓝色的长裙，还是条连衣裙，带着点少数民族的感觉，除了她今天穿了这个颜色的衣服，就没有别人了。他今天刻意还在这边的工作区多转了转，都没看到有第二个穿藏蓝色衣服的。
林千低头看了看自己藏蓝色的裙子，也终于意识到这个颜色似乎不是那么常见。
藏蓝色和黑色交杂，这种风格的裙子还是她上大学的时候，去外地旅游的购物街上买的，当时林知知买了条纯黑色的，纹路看起来有些单调，她就换了个颜色买。
没想到，还会有因为裙子被人认出的一天。这可真是......万万没想到。
果然穿衣服还是不能追求花里胡哨，林千只能这么想。
她看着闻风那根本就不像是在怀疑的眼神，只能认下来：“是，我今天不小心听到你们说话了。”
但是她也是没想过闻雨今天还回来。昨天他们姐弟两个似乎就是不欢而散，今天闻雨还要来，简直就是和闻风杠上了，这不是她平常的行事风格啊。
闻风质疑道：“你真的是不小心听到的？林千，如果不是不小心的话，后果你应该很清楚。”
偷听这种事，说大了可不是解释几句就能混过去的，尤其林千偷听的，还是他和闻雨的对话。
林千摊摊手：“我今天是来早了，没有做错别的吧？你们两个在楼梯上讲话，我总不能自己想办法把自己弄成聋子，好听不到你们说话的声音？要真是说起来，你们说话的地方可不算隐蔽，如果是重要的事，是不是该换个说话的场所？”
她昨天回去之后，睡是睡得很快，但是今天早上很早就自然醒了，没什么事可做，就提前过来，没想到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了上面闻雨的声音，紧接着就是闻风，他们姐弟两个的声音她一个比一个熟悉，肯定不会听错，但是回避已经来不及了，这两个人当时说的几句话被她听了个大概。
这可不是她主动要听的，实在是这两个人说话的地方挑得太奇怪了，就在二楼的楼梯口说话，虽然那个时候还不是正常上班的时间，但是他们也的确不太谨慎。
就算没有她这个倒霉鬼，也说不准会不会有别人。
闻风脸色还是很古怪：“这么说，你是都听到了？”
林千：“是啊，不过你放心，有些事我知道不能说出去，我不会往外乱说的。”不过其他的就不一样了。
闻风：“你有什么想法吗？”
林千愣了愣。
“你刚才说什么？我好像没有听明白。”
闻风咬了咬牙，又重复了一遍：“我问你，你有什么想法吗？”
林千回忆了一下今天她听到的，闻风和闻雨的话。
当时她站在下面的楼梯上，刚抬腿走了几步，就听到了上面传下来的声音。
闻雨的声音听起来是带着些火气的：“闻风，白月她今年才多大？你居然这样想一个未成年的姑娘！你最好收敛些，不要把你平常接触的那些女人作模板，看谁都是那样的人，对谁都用你那一套！白月她既然已经参加过几部剧，就已经算是个演员，演员去试镜，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
闻风的声音听起来也有些烦躁，不过因为面对的是闻雨，他只是有些无奈道：“姐，不是我看她带了偏见，实在是事实如此，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这么相信她的为人，年纪小不能说明她就没有多余的心思。况且，《龙女》那部剧大部分都是秦越投的，我只是象征性地投了一点，替他去看了试镜，我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把女主角的位置拿出来送人，姐，你能清醒一点吗？”
“我现在应该很清醒，是你昏了头。”闻雨道，“闻风，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虽然很多时候我都不愿意去管你，但是你应该知道什么对什么不对。也许你真的不喜欢白月这姑娘，但你的态度，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到这里，林千发现自己已经站在楼梯上听了一段时间了，意识到自己不该再听下去，她连忙转过身，原路折回。
闻风听到动静，皱了皱眉，下了一层楼梯，看到了一抹很快消失的裙角，还有身后的黑色长发。
他就是靠着那裙子认出是林千的。
林千回忆完之后，更不明白闻风的意思了。
他们说的这些话好像都和她完全没有关系，就算她不小心听到了，好像也不该有什么想法？
难道要她表达一下对白月的看法？
林千斟酌了一下，声音压低道：“其实，我觉得不太行。”
闻风：“嗯？”
林千看他没有更加生气的意思，便认为自己是蒙对了，胆子很快大了起来，继续道：“你看，虽然她是个演员，参加试镜也没有错，但是她要没有明里暗里暗示闻雨姐，闻雨姐怎么会知道她试镜这件事，还奇怪地帮她要角色？”
“不过说真的，我其实不太认识这个白月，如果之后能见到她本人，可能评价会更加中肯。现在这些仅仅是我对这件事的看法，仅供参考，要是你觉得不对，那就不对好了。”
林千说完，重新看向闻风。
闻风的脸色好像更奇怪了。
他挑了下眉：“你要说的就这些？没有别的了？”
林千有些纳闷：“还有别的吗？我今天听到的真的只有一小段，其他的都是你们自己说的，我没听到，也没有什么发表意见的理由啊。还有，闻雨姐平常脾气还挺不错的，最近这么暴躁，难道不是你该说点什么？”
闻风听到这里，好像火气又上来了：“你也觉得是我不对？你倒是说说，我哪里又不对了？”
林千：“我怎么会知道？我只是觉得闻雨姐的表现和平常有点不太一样而已。要是你没做什么事，那可能是闻雨姐最近碰上了什么闹心事，所以看你也不大顺眼。”
闻风这才缓了缓，语气好了不少。
“这么说，你是站在我这边的？”
林千越来越听不明白闻风在说些什么了。
她思考了一下，想了一个很中肯，也就是很废话的回答：“其实我觉得......你如果没做错，那就是没做错，做错了，那就是做错了，闻雨姐只是代表了她自己的立场，你觉得没问题就是没问题，没必要纠结对错。实在不行的话，你就想办法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去，你们吵架也解决不了问题。”
林千其实完全不明白闻风在说些什么，就是想了段很平常的和事佬台词，听起来好像有点道理，但是仔细想想，就是在和稀泥，哪边都不得罪，哪边都不讨好，但是没有任何用处。
闻风沉默下来，好像在思考这段话的意义。
林千自认为自己的话没有任何意义，所以连忙道：“要是你没有别的事的话，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闻风没有回答，也没有看她，垂眸想着自己的事。
林千便非常自觉地挪了挪，看闻风没有反应，便打算直接回去。
闻风今天看起来真的古怪得很，倒也不是怒火上头的那种古怪，完全就是在胡言乱语。她在旁边陪着演戏，都没演明白这是哪一出。
这对姐弟吵架，她这个外人掺和，风险实在有点大，最好还是跑远点，免得到时候闻风或者闻雨其中一个想起她来，再来个池鱼之殃。
林千的想法很好，但是还没来得及走几步，就被闻风叫住了。
他很认真地看着她，眼睛里的光有些像是年少时候那些少年眼里的光亮，林千看着看着，居然觉得这不像是闻风会有的眼神。
闻风道：“那好，我想请你接下来，陪我演一出戏。”
林千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人，有些恍惚的不真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