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不是……”
老爷子伸手，想要阻止陈青缘落笔。
可是想到了自己是旁观者，硬生生停止了自己的行为。
看人画画本身就不对了，还要打断人家，就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
老爷子内心有再多的疑惑和不满，他都忍下来。
不是自己的画，外人没资格指点。
必须要等到画完之后，才能说话，这是基本礼貌，也是基本的规则。
国画界有一种说法，那就是每个人的画，代表着这个人的思想。
所表达的思想是不一样的，你所看到的，可能是你的思想，并非是作家的思想。
这里就很有趣，思想层次，很难说的一种。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想，各种思想导致了很多不一样。
这也是为何很多人都看不懂国画的缘故。
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的境界，不是谁都能明白的。
也不是谁都能看懂的。
陈青缘一笔一划落笔，没有停歇。
风在吹。
池水在动。
摇曳的枯萎荷花枝干，不断摆动身躯。
陈青缘的眼睛，盯着眼前的荷花池。
阳光，淡淡洒落，带着一点热度，不是很热。
周围，传来了车流声，喇叭声。
各种声音一起来，嘈杂的环境，影响画画。
老爷子担心不已，他生怕陈青缘因此而停止。
“画画十分考验环境，一旦有一点声响，都会让人分心。”
看了一会儿，陈青缘不受控制。
专心画画。
目光，不曾转移过。
那副模样，让老爷子倍感欣慰。
“此子的养气功夫很强，超越了很多的人。”
“想不到他年纪轻轻，就有了这一份宠辱不惊的心境，了不得。”
老爷子想到自己当年，是什么时候才有了这个心境的。
三十岁？
还是四十岁？
或者是，五十岁。
他回想了一下，是四十五岁的时候领悟的。
自那以后，他对于国画的提升是质的提升。
也是从那一刻起，他，成为了国画大师。
被很多人认可。
他沉浸了多少年，终于是领悟了。
这种心境，看似十分简单，实际上，非常难。
年轻一辈当中，没有几个人有此等心境。
“不得了。”
“不得了。”
“不得了啊。”
老爷子满意点头，此子，拥有了大师的潜质。
起码，他所花费的时间，要比其他人少。
这个心境，可以让他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
有这个心境的人，不一定是大师。
但是，大师一定有此等心境。
“国画，后继有望啊。”
从陈青缘身上，老爷子看到了国画的希望。
这个小子的画技，很乱。
乱中，有序。
老爷子看了一会儿，惊为天人。
“他的画技怎么如此奇怪？”
老爷子皱眉，真的很乱。
乱七八糟的。
其他人可能看不出来。
身为大师的他，见识过了各种事情，他能够知道陈青缘的画技的问题。
说有问题吧，好像没有。
说没有问题吧，好像又有。
很奇怪的感觉。
老爷子很多年没有享受过这种感觉，总觉得，问题很大。
他皱眉。
思索。
不解。
随着思考增加，他的疑惑增加。
站在陈青缘背后的几分钟，老爷子仿佛看了很久。
他的心神，也随着陈青缘在动。
陈青缘，又落笔了。
一笔一捺。
自然而为。
随意的落笔，每一次都是这样。
一幅画，逐渐呈现。
对比眼前的荷花池，格外一致。
阳光照射下，竟然……
老爷子的眉头依然紧锁，没有松开过。
他不由得往前一步，近距离观看。
不敢靠的太近，他知道，自己的行为已经不礼貌了。
内心的好奇，驱动着他继续观看。
越看，越是心惊胆战。
他的认知，也随着陈青缘落笔而有所动摇。
“不是，这个人……”
“这么看，他下笔不乱。”
“而是这幅画很乱。”
是的，他看错了。
陈青缘的落笔恰到好处，每一次落笔，都让你觉得不可思议。
可又是可以接受。
一种突兀的错觉，一种让人无法相信的感觉。
发生在眼前，老爷子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会有如此奇葩的事情？”
仔细对比之后，老爷子发现了，这个小子是真的在写实。
并非是玩抽象的。
一开始，他还以为陈青缘是在画抽象画。
乱七八糟的拼凑一起，让你觉得很乱。
这幅画还没完成，已经让人觉得凌乱不堪。
以他大师级别的眼光，也觉得头皮发麻。
普通人看到，更多的以为是小孩子的涂鸦作品。
真的，太像了。
不是正常人能画出来的。
美感，感觉没有。
老爷子却从中，看到了，不一样的美。
可能他的眼光和其他人不一样，独特。
意境不一样，所认知不一样，陈青缘的这幅画，看似很乱。
里面所表达的精气神，爆满。
还有那种感觉，真的太好了。
“乱七八糟的画，为何会给人不一样的感受？”
“是我的品味变差了？还是老了？”
“难道现在的年轻人都如此逆天不成？”
半成品，老爷子看出了很多东西。
技巧，情感，精气神，都有。
这个人的手法，非同寻常。
只能说，谁看到了，都会被震惊。
老爷子内心的震惊，不知道来了多少次。
人生，一次次被改变。
他对国画的改变，也更新了。
“是我的思想过于狭隘，每一种手法，都有其特点。”
“国画的精湛，是其他画比不上的。”
“一幅画，蕴含了他的精气神，却不独属于年轻人的精气神，而是一种行将就木的精气神。”
突兀的感觉，扑面而来。
老爷子觉得不可思议。
这种精气神，是他才有的。
陈青缘，一个年轻人，却有了这等表达。
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却画出了六七十岁的感觉。
一时间，让人接受不了。
老爷子不是亲眼看到陈青缘在画画，就以为是一个老年人在画画。
这种感觉，太妙了。
也太让人接受不了。
“此子的表达手法，也太夸张了吧。”
“这种情感，他是如何明白的？”
他，搞明白了。
还表达出来。
这就有趣了。
老爷子用了多少年，才明白的道理，被眼前人掌控了。
顿时间，老爷子觉得自己这些年，都活到了狗身上去了。
“我这些年都在干嘛呢。”
不禁扪心自问，老爷子给不了自己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