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六年前事故后，他总是这样。
清醒时就躺在病床上看天花板，醒来时不是醉倒在马路边就是被人架起来醒在什么娱乐场所。尽是颓废之地。
他年纪大了，知道如何不体面。也总是责怪自己，给女儿造成负担。
“林叔，你醒了？”
照护他的护工是一个年轻的实习生，最近才来的。跟女儿一般岁数，医院的新人总是体贴入微。
亏了她在，不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她拿着点滴的瓶，半蹲在他身边。比常人要细心许多，唯恐扎疼了他。
“小唐，辛苦你了。”
“林叔说哪里的话，这都是应该的。”
林朗看了看自己的病号服穿的整齐，安心的松了口气。
小唐见状笑了笑：“林叔，我今天才接到林姐的电话，她对你很关心呢。”
林朗听不得别人说起女儿，他总觉得亏欠。
他郑重的点了点头，又看向病房窗外的云朵，若有所思。
是他拖累了女儿。
这病哪有什么药医呢。
“林叔，你千万不要有负担。”小唐似乎看出了他的愁虑，连忙继续安慰着“我们这些做儿女的受了父母一辈子的好，总觉得给父母的不够多。只要你好好的，才是林姐最大的安慰。”
小唐说的情真意切，唯恐他想的太负面。
“可这病哪有个头呢，舟舟她总归是要嫁人的。因为我，她活的比寻常姑娘都要苦太多。”
他越想越气，这病来的突然。当初为了治这个病，还在上高中的女儿就通过老师介绍去了艺术高中。
那个艺术高中不同的是便是难入门，只招收有底子样貌气质极佳的。
不收学费，但要早早的与赞助学校的公司签约。
在重点高中都名列前茅，本该前途似锦的优等生。因为没用的父亲，甘愿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甚至放弃自己毕生的梦想。
“您不撑下去，她的天才真的塌了。”
林朗听了这话，泪眼滂沱。
要不是不忍他的舟舟一个人在世上，他怎会苟活至今呢。
林朗心情平和些，小唐才出了病房。
这间病房可是医院里最安静的位置，用于修养是最好的。她也一直好奇林姐是干什么的。既然手头富裕为什么林叔花钱总是这么不安心。
“小唐。”
护士长招手让她过去，脸上还带着一丝好奇。
小唐两手插兜一脸茫然的走过去。
“32床现在是什么状态？”
“什么状态？”小唐有点不理解，不是和平常一样吗。
“平和还是暴躁？”
小唐狐疑的往身后看了看：“林叔，很随和啊。为什么这么说啊姐。林叔得了什么病？”
护士长招招手示意她靠近，小唐附耳过去。
“精神分裂，平常人很好的，另一个哦，不是赌就是喝酒，还拿身体威胁女儿给钱呢。”
说着护士长还对第二个人格鄙夷的撇嘴。
小唐方才顿悟，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林叔总觉得懊恼，他控制不住自己不清醒的时候总是吃喝赌博。
林姐应该很辛苦无助吧。
爸爸是个很好的人，朴实忠厚为人心细体贴。她没办法让爸爸受伤的。
只好一再迁就次人格。
这些年也没有什么根治的方法。
虽然素未谋面。
但她敢断言，那一定是个很特别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