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对。”
“……什么？”
没有想到白寻息毫无犹豫的承认，没有找任何推脱的借口，莲司的笑容有一秒的凝固。
“我再怎么否认也无济于事，都不可能改变我自己的心意。”
酒杯的冷意浸染了指尖的温度，白寻息低着睫毛，沉静的黑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在光曦的墓碑前发过誓，一定会好好照顾木木，以家人这样的身份。这几天我一直都在思考，我再迈进一步都是对光曦的失约，我会有罪恶感，也会自责，可是即使用这些无法背弃的责任感来压抑自己的心意，也根本无法消除，事实就是，我对木木有了其他感情，越是否认这样的心情就越是强烈和折磨，好像违背心意受到了神的谴责，我除了承认，好像没有办法了。”
“你这么直白的和我袒露心思也是第一次，我竟然有点感动。”
莲司笑着看了他一眼，优雅的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离不开她，又害怕太过靠近，这么收敛自己不折磨才怪，所以呢，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假如是你呢？”
白寻息低眸，晶莹剔透的玻璃边抵在他的唇上，冰块折射着灯光，恍若有迷离的蝴蝶摇曳在他的唇角，好看的不可思议。
“你会怎么做？”
莲司轻笑一声，深不可测的眸中漾开迷离魅幻的涟漪。
“我和你不一样的地方，是我永远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只要优先考虑自己需要的是什么，会省略很多麻烦的步骤，而你刚好相反。如果是我，我会毫无犹豫的根据自己的心意去做，既然你比谁都希望她幸福，那你就亲自给她，去成为那个理所当然可以保护她，拥有她，照顾她的人，不是更适合，比任何人更没有风险么？”
白寻息微微一怔，他低垂的睫毛盈着细碎绚丽的光点，融入漆黑的眼眸愈发的幽邃迷离。
成为那个理所当然可以保护她，拥有她，照顾她的人么……
夸过那条道德和年龄的界限，这么做真的正确么？
对木木来说，他们之间的差距很远，她还只是个小孩子，需要家人的关心和爱护，超过那之上的，对她来说负担太大了……
他是个大人，很多时候，没有办法仅凭自己内心所想去行动。
理性才能维持最好的平衡。
话说回来……
这么荒谬的言论，估计也只有他这个口无遮拦的朋友才说得出来了。
“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还是觉得你在煽风点火等着看好戏。”
“老白……你如果犹豫不决，反正你要和她拉开距离，要不把小木头交给我吧？”
莲司饶有兴致的提议，即使在暗淡的光线里，他精致的五官也依旧散发出贵族般倨傲尊贵的气质，唇边勾勒的弧度显得慵散而漫不经心。
“我可是挺中意她的，我保证会好好照顾她，所以……”
他话还没说完，白寻息叉起一块水果塞到他的嘴里。
“想都不要想。”
他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木木我会亲自照顾。”
“诶……”
莲司微微挑眉，伸手托住下巴，意味不明的目光纠缠在他逐渐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
“这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可惜，还想把她借来玩一下的呢。
月光透过窗帘的薄纱，在书房干净的木地板上印下了银白的光晕。
一盏暖黄色的台灯，勉强的照亮整个空间。
木凝希穿着兔子图案的睡裙，站在转椅上，尽力去够书架上那本绿色的书本。
尽管她踮起脚尖，可书架太高了，她还是只能稍微触碰到它的边角。
突然，脚下的转椅滑轮移动了一下，重心不稳的女孩，整个人向后跌去。
一双手在这时稳稳地接住了她。
温热的怀抱带着一点点微醺的酒气，木凝希怔了怔，抬起眼眸，便看到了男人精致如画的眉眼。
他注视着她，漆黑的眼眸恍若璀璨星夜下的海洋，萦绕着浅浅的担忧与焦急。
“别怕，我接住你了。”
及时接住了她，白寻息松了口气，因刚才目睹了她险些跌倒的画面而悬在半空的心也放了下来。
“叔叔。”
被那熟悉的温度包裹着，木凝希眨了眨眼睛：“有心事？”
他鲜少会沾染酒气回来，从都是沉稳好闻的味道，让人待在他身边时会安心下来。
“有啊，担心家里的小宝贝太过独立差点摔倒，担心的要死。”
他将她小心翼翼的放了下来，嘴角牵起一抹优柔的弧度，纯粹的如同月光。
“你要找什么？”
“那个。”
木凝希指了指书架最高一层的那本绿色封面的书。
“妈妈喜欢的书。”
白寻息微微一笑：“你也知道这本书么？”
他拉出书架的暗格，使它变得像是个台阶，然后他踩上去，轻松的拿到了那本书，将它交到了女孩的手中。
“嗯嗯。”
木凝希点点头，接了过来。
“小时候，妈妈经常念给我听。”
书的名字是《春》，是一本现代诗集。
明明是枯燥的文学，妈妈总是可以把它念得像歌曲一样温柔好听。
小的时候，她常常在那样柔美的声音里入眠，妈妈的声音，总是可以让她安心，让她忘记伤口的疼痛和一切恐惧，把所有的黑暗都推到遥远的地方。
“叔叔没回来，电话也没接。”
她抿唇，湿润的黑眸看着他，像只迷路的小鹿一般无辜。
“我有点担心，想看书等等你。”
白寻息微怔，沉静的眸心恍若漾开了浅浅的涟漪。
他嘴角牵起好看的弧度，在那样柔和的光线里，他俊美的脸庞宛若神祗般精致。
被人等待着的感觉，总是会让心情变好。
他于是伸手，揉了揉女孩的头发，动作轻柔的不像话。
“让你担心了，对不起，我回来了。”
木凝希抱着书，仰着脸看他：“欢迎回家。”
想到女孩的成绩单，白寻息好奇的问了一句，“这本书你看得懂吗？”
木凝希想也不想的摇摇头：“看不懂呀，才比较容易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