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就因为我跟海贼在一起你就要杀我吗？】
【是啊，你多么正义，多么无私？那我呢？我在你心里究竟算什么？】
【……萨卡斯基，我恨你。】
【我恨你！！！】
床上的人猛然坐起。
窗外而来的清冷月色下，面容坚毅硬朗的男人的额头上全是细细密密的冷汗。
安静的夜晚和清冷的月色都无法洗刷男人心中的彷徨和痛苦。
他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掌心，脑子里全是梦境中的女人。
她依旧那么美丽。
却流着血泪质问他为什么。
又是这样的梦……
他抬起手微颤的捂住自己的面颊。
没被遮盖的另一半坚毅的面容上，除了彷徨痛苦以外还有浓烈的思念和悔恨。
男人缓缓闭上眼，如磐石一般的面容上只有在无人的寂静深夜才能流露出脆弱之色。
他知道梦里的女人不是她。
她也不会对他流露出这么强烈的恨意。
因为他的娅娅很心软，只要不是踩着她的底线伤害她在乎的人，她都可以原谅。
所以萨卡斯基总是会选择追在她的身后雷声大雨点小的操作，却没有伤过罗杰海贼团上的任何人。
他知道她会原谅他。
可是这次……
她就死在他的眼前，他也再不会原谅自己。
所以梦境里每晚都会出现质问他的女人不是她……而是他自己！
他一遍遍的质问自己，为什么？
为什么不给她自由？
为什么自私的要拼尽全力的想要把她留在身边？
为什么因为一些见不得人的心思而对混进军队里的那些家伙们视而不见？
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将全部隐患扼杀在萌芽里？
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雷雨交加的那一天。
他奋力的扑上去想要抓住她的手，却只能无力的看着她被海浪卷走。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爱人消失在眼前，那一刻的萨卡斯基痛苦的简直无法呼吸。
他后悔了。
后悔放不下自己的野心给政府留有操作的余地。
后悔曾阴暗的打算借助政府的力量将她留在身边。
后悔每次见面都要说那些决绝的话。
后悔隐藏所有的爱意以另一种极端的方式追在她身后。
更后悔……没有说出那句‘我爱你’。
现实是残忍的。
那些曾经该被留意被珍惜的一切从指尖溜走，再难抓住。
人往往就是这样，只有在看到自己即将失去的时候才会陷入无尽的悔恨中一遍遍懊悔那些没来得及做的事情。
他想说他虽然讨厌海贼，但这其中不包括她。
他想说你不需要改变什么，开开心心的做自己就好。
他还想说……我爱你，就算你喜欢海贼，我也爱你……
可是他想能有什么用？
她已经不在了。
银白月色笼罩下房间仿佛褪去了其他的色彩。
陷进一片灰白中的男人佝偻着身躯将面庞深深埋进手掌间。
他没哭。
因为他早已失去哭的资格。
*
鬼蜘蛛发现自家长官最近越来越拼。
具体表现为：
堆成山的文件只需要一个晚上就处理好。
饭点吃饭的时候总是看不到人。
出海的次数越来越多，回到总部的次数却越来越少。
军舰总是在无休止的航行，被送进推进城的海贼越来越多。
就在今天早上，麦哲伦还打电话来跟他抱怨推进城都快放不下那些海贼了。
让他们挑穷凶极恶的能杀就杀，可别再往推进城送了，人口过剩还得浪费粮食养着，他们这边的财务都快疯了。
鬼蜘蛛诡异的沉默了几秒。
然后冷冰冰的丢下一句‘好’就挂断了电话虫。
再抬头，自家长官依旧站在船头的位置一动不动，看背影，依旧还是那个冷硬且越来越不近人情的上司。
好像……
鬼蜘蛛缓缓的将视线瞥向一边，凶狠带疤的表情肉眼可见的露出几分担忧来。
自从人鱼公主死亡、卡普中将冲动的冲去圣地后，他家长官就越来越冷酷了。
虽然对待下属的态度依旧，但与炽热的岩浆完全是两个极端的冰冷表情还是让不少人都惧怕的退避三舍。
鬼蜘蛛的视线定定的看着桌面上的电话虫，微微出神的想。
所以他没感觉错，萨卡斯基中将确实真心喜欢那位人鱼公主。
……这样就可以解释的通，为什么在人鱼公主死后中将会冷漠成这样了。
他觉得他大概在内疚，悔恨，自责？
可鬼蜘蛛并不觉得人鱼公主的死是中将的错……
发散的思维无法控制的想了很多，担忧的表情缓缓变得坚定。
他不觉得萨卡斯基有什么错。
政府也没错。
虽然政府方面已经撤销了人鱼公主的悬赏，但她毕竟是和海贼在一起的。
海贼哪有一个好东西？
倒不如趁着学坏之前被带回本部或者由政府收押，以免真的误入歧途。
为了正义，未来绝对的正义。
萨卡斯基也不该为了自己喜欢的人而放弃原则……
“鬼蜘蛛！”
乱七八糟的思绪突然被冷硬醇厚的嗓音打断。
鬼蜘蛛一惊，同时又有点心虚。
他连忙看过去，表情也恢复成了冷硬干练的模样：“中将大人？”
站在船头的男人没有回头，低沉醇厚的嗓音不带任何情绪的继续传来：“调职的文书我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明天开始就离开这艘船。”
鬼蜘蛛下意识的行了个军礼：“是。”
紧接着反应过来长官的话，他大惊失色，几乎是失声般的反问：“啊？……等等，您……”
船头的男人任由他如何询问都没有一句解释。
就这样摸不着头脑的穿过正义之门回到本部，脚步刚踏在港口的地面，传讯兵就带来了将级军官紧急会议的通知。
人鱼公主死亡的消息，虽然不能大肆宣扬，但圣地和世界政府还是暗地里庆祝了一把顺便给参与此事的海军们升职加薪。
这对萨卡斯基来说无疑是杀人诛心。
但冷漠的男人全盘接受，并顶着某些同僚冷漠的视线参加了一场又一场的贵族宴会和海军会议。
今天也是一样。
萨卡斯基一踏入会议室就被几双眼睛注意到了。
不过那些冷漠的眼神在看了他一眼后又无视般的移开。
会议室上首位的战国冷漠的瞥了他一眼，紧接着目光巡视全场轻点了一下人数，最后才朗声开口：“今日的会议有三个议题。七武海的候补人选，新世界掀起波澜的道格拉斯·巴雷特，以及……”
他顿了顿，唇线不被察觉的紧抿了一瞬，最后才表情冷沉的继续冷声开口：“以及冥王雷利送往圣地的挑战书。”
冥王雷利送往圣地的挑战书？
所有已经落座，正在落座以及没落座的人纷纷瞪大眼看向战国的方向。
会议室内瞬间鸦雀无声。
大家都被这最后一个议题震惊到了。
送往圣地的挑战书？
认真的？
而且等等……
这件事难道不该被放在第一个说吗？
战国巡视一圈，仿佛清楚他们在想什么。
淡淡的开口：“距离挑战之日还有两天，这个不重要……”
除了清楚战国心思的家伙们，其他人都肉眼可见的一脸无语：……
给圣地下挑战书公然打世界政府的脸？
您说……这个不重要？
一旁的泽法大刀阔斧的坐在椅子上，严肃的面容同样巡视一圈，眉心微皱：“只是给世界政府的挑战书罢了，我们海军还有自己的事要做。”
众人：……
泽法也突然意识到这种态度不对，于是脸色更冷了：“对世界政府和cp有点信心，这次召你们来，圣地部署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伟大航路各处猛增的海贼数量。”
言外之意，冥王雷利的挑战他们要管，伟大航路的混乱也要管，平民和贵族的我们都要管……
那一幅‘你们这群年轻人究竟知不知道什么才是重点？’的不满表情，简直看的鹤牙疼。
已经不再年轻的女人扶额叹了口气。
心想，都这么大岁数了好歹收敛一下自己的情绪啊！
这么直白的不满要是让世界政府知道了，被找麻烦是小，被盯上了才是大事。
想到只园出发去讨伐海贼前说过的话，鹤垂眸。
她们都知道世界政府甚至是天龙人都是一群臭虫，但还不到时候，还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