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容挑了挑眉，看向容染，道“敢问世子，若是有人敢污蔑当朝郡主，该当何罪？”
“燕律中言语污于他人者，杖八十，罚钱三十两。”容染回视她，淡淡道：“二夫人身份尊贵，故污蔑当朝权贵者，诛连三族。”
“染哥哥，染哥哥，你救救我，染哥哥，你怎么可以这么说！”程辰琦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喃喃道：“姑母，我要去找姑母，她一定不会容许你们这般做的。”
“程小姐，法不容情，世子也是说出了事实罢了。”管家上前说道。
“滚开！”程辰琦抬头看着容染，声音带着哽咽，道：“染哥哥，我从小与你一般长大，你就眼睁睁看着我受罚么？”
容染不为所动，看着她，淡淡道：“此事你不该向我求情，我也管不了。”
程辰琦看向紫容，咬了咬牙，道：“二夫人，我对不住你，我只不过是一时想不开，从小的时候，姑母便从我们姐妹几人当中挑出拔尖的培养，希望我们……我们有朝一日能够嫁给相爷，我历经重重困难，这才来到了镇宁侯府，姑母告诉我，我便是以后丞相府的女主子，可事与愿违，你却突然嫁了过来，让我希望落空，我母亲不受宠，如若我再不争气，我们母女二人便会被弃之敝履，我一时情急，所以才做出了这等没有脑子的事情，二夫人，求求你，求求你饶了我这一次，如若此次的事情让姑母知道，那我便是一颗废祺，再也没有爬起来的机会。”
“求求二夫人，饶我一命吧。”
程辰琦脸上带着真真切切的哀痛，头磕在石子上，原本光洁的额头马上便血肉模糊，她仿佛不知道疼似的，一遍一遍地磕着头。
“染哥哥，你只知道我活得无忧无虑，却不知道这其中的悲哀，染哥哥，我是被逼无奈的，我只想过的好些，让母亲不再受人冷眼罢了。”
没有料到程辰琦突然来这么一出，百合看得有些不忍，转过头去，轻声对着紫容说道：“小姐，她，她也怪可怜的。”
紫容嘴角勾了勾，上前将程辰琦扶了起来。
“人总是为了自己与身边重要的人而活着，与我这么一个不相干的人相比，你为了你母亲，做的这些也并没有过错。”紫容看着她道：“这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你今日也是棋差一招罢了。”
程辰琦抬头看她，试探道：“二夫人不怪我？”
紫容轻声笑了出来，道：“诛连三族，可是关系到嫂嫂呢，夫君待嫂嫂甚是敬重，我可不愿让夫君难过。”
她说了一句玩笑话，却让程辰琦心里更加警惕，脸上带着笑意，感恩戴德地朝紫容福了福身，道：“多谢二夫人，二夫人的大恩大德辰琦没齿难忘。”
“大恩大德？我可没有做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紫容淡淡道：“你若是想进丞相府，可要自己多努力才行，任何人都帮不得你。”
程辰琦猛地睁大了眼睛看着紫容，紫容让百合搀着司琴，百合略微皱了皱眉，道：“夫人，司琴她……”
紫容扫了司琴一眼，她竟是浑身虚脱无力，整个身子都挂在了百合身上，若不是身量纤细，早就将百合压倒。
紫容对着容染道：“染世子，我同程姑娘游园，觉得十分困乏，也该找个院子让我歇一歇才是。”
“我带你去。”容染轻声道，目光微不可察扫了眼被他救起来的丫鬟，率先走在了前头。
程辰琦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握了握拳，将衣裳上的尘土扫干净。
“程小姐，奴婢办事不利，请小姐宽恕！”方才指认紫容的丫鬟眼见着紫容、容染几人走了，浑身发抖地爬了过来，求饶道。
程辰琦神色阴狠，狠狠地抓住了丫鬟的脖子，道：“坏了我的事，那你便去死吧！”
“小姐……”丫鬟死命地握住程辰琦的手，脸色逐渐发红。
程辰琦猛地放开了手，丫鬟便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吸气。
“不，你不能死，你死了，我还怎么取信与二夫人呢？”程辰琦笑了笑，看着方才一众人离开的背影，缓缓地走了。
……
丫鬟们将司琴放在床上，紫容替她掖了掖被子，医师在旁诊脉。容染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大夫，我的婢女怎么样了？”紫容问道。
医师行了礼，回道：“夫人，这位姑娘身体有旧疾，受了重伤未曾好好治疗，落下了病根，恐是方才落水受凉这才触发。”
“可有方法根治？”紫容紧接着问道。
“只要好好休养，一年之内不得再行武力，这才能药到病除，保身体康健。”大夫道。
“夫人……”司琴睁开了眼睛，挣扎着要坐起来，百合赶紧上前扶起她。
紫容轻声道：“你且先不要起来，有什么事等病好再说。”
司琴摇了摇头，咳了几声，道：“可有其他的法子？我要保护夫人，一年之内不用武力，我还有何用？”
紫容笑了笑，道：“瞎想些什么，你是我的贴身丫鬟，同旁人可不一样，既是病了自然要好好休养，你当相爷也放着自己的妻子不管么？你当墨风是没有用处的？”
“可……”
司琴还要说话，紫容笑了笑，压着她的肩膀让她躺下，缓缓站起身，对着容染道：“有劳世子。”
容染回礼，道：“这是我应当做的，你……不必如此。”
紫容笑了笑，道：“我到外头走一走，百合，你随我去吧，让司琴在这里好生歇息。”
“诺，夫人。”百合应了一声，跟着紫容从屋内走了出来。
紫容步伐加快，脸色微变，司琴以前虽在紫岚那里，却也只是做一些粗活，那时回来时她让大夫仔细替她检查，除了因吃得不好虚弱了些，并没有什么大碍。自从跟在她身边，也并未同什么人有过交集，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既然受了重伤，却为何未曾向她提起一言半语？
司琴……究竟在瞒着她什么？
看着紫容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容染收回了视线，伸手将门掩上，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子，道：“你未曾告诉她？”
司琴睁开眼睛，嘴角带着一丝苦笑，道：“夫人所要担心的事情太多，我不忍心再让她替我担忧，咳咳……”
她觉得胸口一痛，便又止不住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