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远将她的手放进她的外套口袋里，然后又把自己的手心焐热，两只手伸过去蒙住沈瑶的耳朵，为她的耳朵取暖。
“林思远。”沈瑶突然叫出林思远的名字，看着他。
林思远表情很平静，把沈瑶的耳朵焐热之后，把她的大衣外套纽扣一个个扣起来，拉高到挡住脖子，几乎把沈瑶整个人裹了起来。
“好了，这样就不冷了。”林思远笑笑，轻轻拍了拍沈瑶的头顶。
他就是这么利用自己的身高优势，经常做这样“欺负”沈瑶的举动。
不过所谓的经常……也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沈瑶突然有些忿忿不平，踮起脚也用同样的动作拍了一下林思远的头顶。
角色调换之后，这动作可一点也不轻松，沈瑶不仅得踮起脚，还得伸长了手，非常困难的才勉强“报复”了一下。
林思远站定了没动，眼神温柔的看着沈瑶。
沈瑶收了手，突然觉得有些难堪，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欸，你知道下雪天最应该去做什么事吗？”林思远问。
“嗯？做什么？”沈瑶没明白他的意思，问。
林思远神秘一笑，沈瑶竟然看到他眼中闪着少年似的期待的光，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整蛊的鬼点子，自己心里暗暗欣喜一般。
“下雪天，当然要喝酒啊！”他说。
“喝……酒？”
“对啊，走，咱们买酒去。”林思远拉起沈瑶的手。
沈瑶没有拒绝，跟着他一起，从火锅店大门口跑向了雪地里，两人在雪地中留了一地的脚印。
林思远买了一整箱啤酒，直接让便利店的人帮他送到了酒店房间。
他和沈瑶则慢悠悠的回去，进电梯的时候，沈瑶才有时间问一句，“怎么买啤酒呢，我记得以前你是非常不喜欢啤酒的。”
可不，这人喜欢的都是高端的酒类，白酒红酒都可以，就是这个啤酒……
几乎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林思远用一句沈瑶说过很多次的话回应她，“人，是会变的。”
“切……”沈瑶朝他翻了个白眼。
也不知道是林思远特意安排的，还是真的那么巧合，两人住的这间房间，阳台外边正好是最美的夜景方向。
能看得到整个云城的夜景，五彩的霓虹，抬头是满天星光，低头是万千灯火。
今天下了雪也挡不住灯火的光亮，只是为他们增添了更重的色彩和厚度。
林思远拿了两个垫子扔在阳台上，直接这么坐下，坐在地上，那箱啤酒就放在手边。
“来，坐下。”林思远朝沈瑶指了指旁边的垫子。
沈瑶疑惑着走过去，虽然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还是坐了下来，主动拿起一听啤酒，开盖的时候里边的酒溅出来洒在她手上。
“怎么那么笨。”林思远扭头笑着嘲笑她。
沈瑶瞪了他一眼，不理他，自顾自的仰头喝了一大口啤酒。
也许是她也不适应啤酒的味道，喉咙口火辣辣的被刺痛，呛了一下。
林思远也仰头，一口气喝了大半瓶，瞬间整个人都带着淡淡的酒味。
外边的雪还在下，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反倒是越下越大。
整个城仿佛被盖上了一层雪白的被子，尤为好看。
“这几年……你过得好吗？”林思远突然开口问，话音刚落，手里的啤酒瓶突然脱手，砸在了地上。
“这个问题，你已经问过了。”沈瑶淡淡的回答。
“可是你没有好好回答我。”林思远扭头看着沈瑶。
沈瑶笑笑，“不重要了。”
是，不重要了，她也不想提了。
但是林思远却突然说，“那你为什么不问问我，我这几年过的好不好呢？”
他的每一个问题都那么突然，那么直接的戳中沈瑶的软肋，
明明喝了半听啤酒，沈瑶却依旧觉得喉咙口干的厉害，她又仰头喝了一大口，然后说，“这个问题的答案，上次你也说过了。”
费尽心思找到沈瑶，又跑到龙城来，不就是为了把自己这些年受过的苦难全都报复在她的身上吗？
是，林思远在两人第一次面对面的时候就说过了，并且也一直在坚持这么做，他也做到了，利用Becky，折磨沈瑶，他都做到了。
林思远苦笑着摇摇头，“我说过了，可你还是不懂，你没法感受我经历的那段黑暗时光，永远不会懂。”
谁没有经历过黑暗呢？
沈瑶大着肚子一个人创业，白天忙碌在形形色色的人中间，晚上回家一个人面对空空荡荡的屋子，妊娠的强烈反应让她几乎吃不下任何东西，但是为了不让自己倒下，也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能健康长大，她逼迫自己吃简单的营养餐，补充最大的营养，但是口感真的难以下咽。
现在回想起那些日子，具体的画面只剩下模糊的记忆，但是那种痛苦，仍然记忆犹新。
没有人是容易的，但有人真的异常艰难。
“沈瑶，我恨你。”林思远突然说。
沈瑶感觉得到他咬着牙的力气，她笑笑，“我知道，你说过了。”
林思远扭头盯着沈瑶的脸，面无表情，眼神中的光也渐渐落了下去。
沈瑶同样扭头看着他，脸上还没收起的笑意愈发明显，笑得眼眶里也噙着泪，“林思远，好歹是个大男人，别那么矫情了，你恨我，想报仇，都尽管来，我不躲。”
“为什么？”
“嗯？”
“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和林维幕一起走。”林思远问。
有那么一瞬间，沈瑶突然觉得眼前的林思远那么可怜，那么无助，且孤独。
即便自己已经活在了黑暗里那么痛苦，但起码身边还有唯西，还有林维幕，还有路羽宁，他们全都是自己的陪伴和力量。
可……林思远什么都没有。
直到这一刻，沈瑶才终于明白了这次再见之后，林思远身上那种捉摸不透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他把自己包裹了起来，周身全是寒气，拒人于千里之外，这是一种自我保护。
沈瑶突然很想给林思远一个拥抱。
可是在她想要伸手的时候，林思远侧身向另一边，又打开了一听啤酒，这一次比刚刚还要直接，几乎是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