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妄身体一僵，目光缓缓从山茶花上离开，眼底带着深深地晦暗，眸子里的神色连他自己都分辨不清。
他转身朝里屋走去，嘴里却笑喊着，“小笨龟，你在哪儿？快点出来，我回来了。”
江朱自然没回答他，她缩在角落睡得天昏地暗。
里屋比外面暖和，仅摆着张床，被褥和床单整整齐齐，没有一丝褶皱，一看就知主人是个雷厉风行的家伙。
江妄的目光落到被褥上时，瞳孔微微缩了瞬间，随后他抬脚走了过去。
只见被子重心鼓起了拳头大小的包，江妄捏住被子，手轻轻一抬，那沁绿色的小乌龟就出现在视线里。
她把脑袋收进了龟壳里，四肢蜷缩着，模样格外傻气。
江妄静静凝望了她片刻，随后把她捧起来，放在掌心细细的观察。
如果说之前的剪秋萝他还能当做是意外是奇迹，那么今天的山茶花，他绝不能当做无所谓。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手指拂过江朱的背壳，他心里充满了迷惑和不解，“你和南珠是什么关系？是……我想的那样么……”
提起江朱，他脑海里闪过了很多杂念，很快又消弭于无形。
他带着江朱来到炉子边，将她放在了木盆里，看着她睡得香甜的模样，终究没有叫醒她。
他接了点水把花浇了浇，焕然新生的花草让他心中产生焦躁，但他很快冷静下来，强烈的自制力让他看起来若无其事。
江朱这一觉睡得非常满足，等醒来时，已经是半夜了。
江妄坐在炉子边看书，身边摆放着炒熟花生的花生米和蚕豆。
江朱皱了皱鼻子，随后伸出脑袋朝他望了望，江妄瞬间就察觉到她的动静，垂下眼眸来，眼底流泻出些微异样，语气却很平静，，“醒了？”
如果是人形，江朱现在很想伸懒腰。
她眨了眨眼睛，江妄接着说，“饿了吗？给你准备了鱼。”他站起身，去厨房把温着的鱼肉端过来放到她面前，“饿坏了吧，多吃点。”
江朱闻到鱼香，也顾不上其他，吧拉着开始吃。
江妄淡淡看着她，突如其来说了句，“山茶花开了。”
江朱身体蓦然一僵。
她顿在原地片刻，分析完江妄说这句话的目的，随后没理他，反正他也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他脑袋那么笨，才不会想那么多呢。
“你看到了吗？”江妄似乎没发现她的异常，继续说道，“开的很好看。”
江朱头也不抬，默默把鱼肉吃完，想到自己下午的作死，心里有点后悔。
江妄下山后，她一个人待在屋里太无趣，就先化为了人形，把他桌上的饭菜热了吃，又跑到窗边欣赏那盆剪秋萝，越看那盆剪秋萝她就越喜欢，很快，她就忍不住去倒弄其余几盆花，有茶花，兰花，金橘树，叶子虽然青绿，却没有剪秋萝娇艳。
江朱试着用灵力滋养它们，一个不小心，就把茶花滋润过了，茶花瞬间就打了花苞，把江朱吓了一跳。
她想把灵力收回来，看到红色的花苞，她又舍不得，只能装作一切都是意外，跑到江妄屋里睡觉。
心里祈祷江妄回来不会追究，没想到江妄这么快就注意到了。
“我很喜欢，”江妄似乎也不期待她能回答自己，自顾自的说道，“茶花和剪秋萝都开了，如果金橘树能结几个果子就更好了，我想吃橘子。”
他说的云淡风轻，好似并不在意茶花究竟为什么会开花，江朱见状暗自松了一口气，心道，想吃橘子有什么问题？她现在就能让金橘树开花，明天就能长果。
“小笨龟，你喜欢茶花吗？”江妄取走盆里的小碟，抬手擦了擦她的嘴巴，“这是我第一次在冬天看到山茶花。”语气间，竟有几分惊喜。
江朱心里得意洋洋，这就是跟妖怪做朋友的好处了，只可惜江妄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她踩了踩腿，得意的哼了声。江妄直直看着她眼睛，似乎在探寻什么答案。
江朱趴在木盆里，无聊的动了动尾巴，心头立时又有了睡意。
江妄站起身，走到厨房里用热水洗漱后，取了暖湿的帕子进来，给她擦干净了嘴和四肢，将她抱进了卧房。
看到近在咫尺的被褥，江朱被他吓了一跳，挣扎着想要跑开，被江妄轻轻按住后背，“你下午不是来这睡过么？你睡得很熟。”言外之意就是不要装害羞了。
江朱:“……”谁害羞了？她只是，她只是不喜欢和别人挤着睡。
“我不会挤着你，”江妄把她往枕头边一放，随后躺了上去，脸上表情很平静，“床很大，也很暖和。”
江朱:“……”外面同样很暖和，还有炉子呢！
“好了，”江妄似乎感觉不到她的抗议，在她脑袋上轻轻一压，“睡吧，晚安。”
江朱:“……”他究竟知不知道他是个女孩子？有他这么和女孩子睡一处的吗？一点都不严谨。
小乌龟，也是女孩子呀！
江妄:“……”
拉灭灯，四周陷入一片漆黑，江朱缩了缩身体，感受到身旁的热气，想了想，摆头在江妄肩上咬了一口，嘴巴利的差点扯烂他的衣服。
江妄感觉到她的怒气，嘴角却忽然扬起来。
“好了，”他摸了摸江朱的脑袋，解救下衣服，就算隔着黑夜也能感觉到她的恼怒，“别生气也别害羞了，我不会欺负你的，乖一点，睡觉了。”
他抬手抱了江朱一下，随后就将她放在颈边，静静闭上了眼睛。
江朱却没有立刻睡着，盯着江妄所在的位置，眼底带着一丝迷惑。
江妄好像发现了不对劲，却半点没有表现出来，难道他想来个瓮中捉鳖，让她插翅难逃？
可他又拿不出什么证据，这个年代严苛的很，完全不能沉浸迷信，否则会被抓去教育。
江妄又参过军，完全没有理由怀疑她。
那么，他想做什么？
要是真的怀疑她，岂不是有掉马的风险？
回忆着自己偷吃饭菜的画面，江朱觉得自己特别蠢，非忍不住口腹之欲，让自己落到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