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像是没有听清楚沈飞扬的话似的，卫决明看着面前的好友，好像第一次认识他一样，“你说什么？”
他们好不容易才撘上这条线，现在却又莫名其妙地让他放弃？
卫决明觉得，今天的沈飞扬，果然有哪里不对劲。
听到卫决明的话，沈飞扬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又将自己刚才的话一字不落地重复了一遍：“我说，你还是换个合作者吧。”
他当然能够猜到卫决明这会儿心里在想什么，可却并没有收回这句话的意思。
周海苏确实有着帮卫决明从卫成泽那里争夺公司的所有权的能力，可对方到底会不会真心帮忙，却又是两回事了。毕竟在周海苏这样的人物眼里，卫决明实在是算不上什么角色，就算他把卫成泽送到了对方的床上，对于周海苏来说，也不过是多了一个玩物而已。
想到这里，沈飞扬蓦地觉得心口一疼，后悔与愧疚在心里弥漫开来。
——如果不是他当初提出了那个提议，卫成泽也不需要遭遇这样的事情。
深深地吸了口气，将胸口翻腾着的情绪给压了下去，沈飞扬的脸色有些苍白。
他并不是不信任卫决明谈判的能力，实在是卫决明能够拿出来的筹码，并不一定能够入得了周海苏的眼。更何况，在上一世，正是因为被周海苏狠狠地坑了一把，卫决明才会在三个月之后的那一次事情里面，损失那么惨重，甚至就连整个卫氏，都被对方吃下了。
虽然说利益常与危机并存，可那样一个城府深沉的人，沈飞扬并不想去招惹。
当然，他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因为记忆中那次输得惨烈的赌-博而心有余悸。上一次卫决明没能玩过周海苏，这一次他手中握着的筹码，却比上次更少，又凭什么有自信能够胜过对方？
但是这些话，沈飞扬却是不能和卫决明说的。
不说卫决明会不会相信他的话，就说现在这是对方面前最具诱惑力的一个机会，卫决明也不会那样轻易地放弃。毕竟在卫决明看来，这确实是一个能够抢夺卫成泽手中的公司的控制权的大好机会。可是——他难道能告诉卫决明，卫成泽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将那家公司占为己有吗？
看着对面的人脸上那带着怀疑与探究的神色，沈飞扬的心里不由地焦躁起来，有好几次解释的话都到了嘴边，却又被他给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不能说。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
哪怕沈飞扬现在就把那份卫成泽交给他的合同放到卫决明的面前，对方大概也只会以为卫成泽又在暗地里打什么鬼主意，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说不定还会惹来卫决明对他的怀疑。
“三个月之后，西市的楼盘开始拍卖，”既然不能解释，那沈飞扬就只能换一种方式，来让卫决明改变主意了，“我想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那片地区，在卫家的老爷子还在的时候，就十分眼热了——事实上，市里只要稍微有点能力的，就没有没动过这地方的主意的人，甚至还有人开过“得西市者得天下”的玩笑。
只是在这之前，这块地方一直都把持在政-府的手里，这一回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拿出来拍卖了，可以想象到时候消息放出来之后，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完全没有预料到沈飞扬会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卫决明不由地愣了一下。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点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却忽地一转：“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不是更应该去见一见周海苏了吗？”
虽然他不知道沈飞扬到底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个消息，但卫决明倒是没有怀疑的意思，他并不觉得对方有在这件事上说谎的必要。更借口，正如他之前所说的，如果连沈飞扬都不信，他也就没有人可以相信了。
只不过，如果真的想要在众多虎视眈眈的猛兽当中，抢下那唯一的一块肉，他现在手上的筹码，实在是有点不够看。而很显然，早就站在更高处，看不上这么点小地方的周海苏，则是他最好的机会。
听到卫决明的话，沈飞扬的心里忍不住想要给自己两巴掌——他这是劝人改主意吗？分明就是催着人赶紧去见周海苏吧？
沈飞扬毕竟不是在商场上打滚的人，对于这些事情的考虑，自然没有卫决明的深远，这时候也想不出什么能够反驳他的话来。
皱着眉头和卫决明对视了一会儿，沈飞扬也站了起来：“我和你一起去。”
虽然他在这些事情上面，比不上卫决明，可他却比卫决明多了一个倚仗——他知道未来的发展会是怎样。
似乎有点奇怪沈飞扬对周海苏的防备，卫决明有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但是鉴于时间差不多了，他也就懒得反驳什么了，反正看对方的样子，显然也不会把这其中的原因说出来。
喊来服务员结了账，卫决明就率先往外面走去，也算是默认了沈飞扬刚才的话。
就他对沈飞扬的了解，这个家伙是绝对不可能没有任何理由地，就说出这样的话来的。他只是有点奇怪，周海苏到底做了什么，让沈飞扬戒备到这个地步。
按理来说，这两个人应该没有什么交集才对？
两人刚才所去的咖啡厅就在周海苏这回来出差的公司的斜对面，显然沈飞扬一开始就考虑到了卫决明不肯按照他所说的去做的可能性了。对于这个好友那固执的性格，他还是有所了解的。
在两人的意料之外的，在来到公司顶楼后，他们并没有等多久，就见到了周海苏。
要知道，作为求人办事的一方，为了表示自己的重视，他们可都是提早了不少时间的，而周海苏，毫无疑问也不可能是那种随时有空的闲人。
而本着早死早超生的心理的周海苏在看到卫决明的时候，却并没有什么好心情。他的目光在沈飞扬的身上停顿了一会儿，忍不住开口刺到：“卫总这是信不过我吗，来见个面还要带上律师？”
卫氏现在的总裁是卫成泽而不是卫决明，这一点在场的人都知道，因此这一声“卫总”里面的意思，自然也就只有个人能够体会了。
可出乎周海泽意料之外的是，卫决明竟然还真就那样脸色不变地接了下来：“周总误会了，这是我发小，听说我要见个大人物，给我撑场子来的呢！”他冲周海苏笑了笑，“要是您不乐意，我这就让他去外边罚站去！”
周海苏闻言忍不住有点惊讶地看了卫决明一眼，眉头轻轻地挑了挑。
说真的，这个卫决明的性格，还挺对他的胃口的，如果不是这家伙想对付的人是卫成泽，他说不定还真的会因为看着顺眼，而顺手帮上一把。可现在……一想到眼前的人之前做了什么，周海苏心里刚生出的那一点点兴趣，就被厌恶给淹没了。
扫了边上的沈飞扬一眼，周海苏没有再说什么，直接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算是默认了沈飞扬的存在。
卫决明见状，心里也忍不住松了口气。虽然他貌似没有把刚才沈飞扬的话给放在心上，可说实话，想要做到完全不在意，还是有点不容易的，有沈飞扬在边上，他也稍微能放心一点。
虽然没有被这里的主人给赶出去，但沈飞扬也自觉，没有做出什么刷存在感的事情，只是自个儿在边上坐着，当个安静的摆设。反正那两个人所说的话，他也插不上什么嘴。
听着卫决明和周海苏一来一往的那暗藏玄机的对话，沈飞扬的眉头不由地一点点皱了起来。
并不是说他发现了周海苏设下的陷阱，而是无论他怎么听，都没有察觉到对方有给卫决明下套的意思。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就算周海苏对上次的事情很满意，也不可能因此就彻底转变态度不是？而且从刚才的表现来看，对方显然并不怎么喜欢卫决明。
“三个月之后，有一个让你翻盘的机会。”周海苏的话让沈飞扬猛地一惊，顿时就将心中的警报声拉到最响。
然而，越是听，沈飞扬越是觉得不对劲——周海苏告诉卫决明的，似乎全都是正确的情报？
虽然有着属于“未来”的记忆，可沈飞扬到底不是亲身经历过那件事的人，其中自然有许多细节不清楚，可周海苏却将这些都给一一补全了。那样子，就差没有直接去把那片地区买下来给卫决明了。
哪怕现在距离那片楼盘开始拍卖还有不短的日子，但卫决明对这块地方，却已经可以说得上是十拿九稳了。
眼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些许疑惑的神色来，沈飞扬看着懒散地靠在沙发里的周海苏，眉头一点点地拧了起来。
毫无疑问的，周海苏并不怎么喜欢卫决明——这一点，从他那略显不耐的表情，以及那漫不经心间流露出来的不屑就能够看出来，周海苏甚至都没有费力去掩饰自己的态度。
当然，以他如今的身份和地位，也根本不需要去做这种事。
可也正因为这样，周海苏的表现，才越发让人觉得奇怪——既然根本对卫决明看不上眼，又为什么要这么尽心尽力地帮忙？就是沈飞扬也听出来了，周海泽所提出的那些要求，对他来说根本就是可有可无的，就像是玩游戏的时候，可怜对方没有筹码，就随便挑了点什么意思一下一样。
沈飞扬能够看出来的事情，卫决明自然不可能一点感觉也没有。然而无论他怎么想，都想不出对方这种态度的理由，也就只能暂时将这件事放到一边了。
至少就目前来看，这件事对他来说，没有一点坏处。虽然不常见，但这天上，偶尔还是会掉那么两次馅饼的。而他所要做的，就是小心别让这馅饼给砸死。
“那就多谢周总了。”这么想着，卫决明站起身来，朝着周海苏伸出了手。
不管怎么样，从现在开始，他和眼前的这个人，就算是合作伙伴了。
周海苏抬眼看了卫决明一眼，眼中不耐的神色更加明显了，但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最后还是站起来，伸出手和他握了握：“合作愉快。”
看着那两人出了门，周海苏立马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正在翻看秘书刚刚拿过来的文件的卫成泽也没看来电显示，直接就接了起来。
“我想你了。”结果，对面的人什么都没说，就抛过来了这么一句，那语气里，带着几分跟被单独扔在家里的狗狗似的委屈。
一想到那个比自己还要高大许多的男人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卫成泽一个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镜片之下的眼睛里蕴满了笑意。
看到卫成泽的笑容，正等着卫成泽的回复的女秘书不由地愣了一下。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家的上司露出这样的表情，就连周身那冷肃的气场，都似乎在这一瞬间柔和了起来。
“你先出去把，我待会儿看好了给你拿过去。”抬头对女秘书笑着说了一句，卫成泽将拿开的手机再次凑到耳边：“怎么了？”
“吾患相思病，恐命不久矣，”看了一眼电梯显示的楼层，周海苏无视身边的人那各色的眼神，可怜兮兮地继续说道，“你真的不来见我最后一面吗？”
卫成泽：……
他总觉得，某个人不要脸的程度，真是越来越深了。
“你放心吧，”一边翻看着桌上的文件，卫成泽一边拿刀戳着周海苏的心窝子，“等你下去之后，再过个几十年，我们还是能见面的。”
“亲爱的，你不爱我了……”听到卫成泽的话，周海苏的声音顿时幽怨了起来，那小媳妇一样的语气，听得边上那几个和他一起坐电梯的人，都不由自主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要不是碍于这家伙是他们的顶头boss，说不定他们都会直接把这个不要脸的家伙给直接叉出去了。
唇角的弧度不由地又扩大了几分，卫成泽的声音却显得格外冷淡：“爱过。”
“真的吗？”听到卫成泽的话，周海苏的眼睛顿时一亮，“你再说一遍？”
卫成泽：……
手上的动作一顿，卫成泽明智地转移了话题：“和卫决明见过面了？”
“嗯，见过了。”见卫成泽没有接自己的话，周海苏有些遗憾，不过能听到那么一次，也已经算是他赚到了。
这么想着，周海苏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你现在在公司？”从兜里掏出钥匙，走到自己的车边，他开口问道，“我现在过去接你？”
“……”总觉得作为手里掌握着好几个公司的生死的人这样不务正业，貌似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目光在手里的文件上扫过，卫成泽轻轻地叹了口气：“我饿了，一起去吃饭吧。”
“要是你真的病死了，我就麻烦了。”在需要的地方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卫成泽笑着说道，“不过，就这一次。”
哪怕知道这只不过是一句回应自己先前玩笑的话，可周海苏的心情却瞬间就不受控制地飞扬了起来：“好！”
至于就这一次什么的……只要有了第一次，难道还怕没有第二次吗？
挂了电话，卫成泽拿着文件站了起来，走出了办公室。
“刚刚那个，是女朋友？”伸手接过卫成泽递过来的文件，女秘书看着他眼中还未褪去的笑意，忍不住开口问道。
听到女秘书的话，卫成泽脸上的表情倏地冷淡了下来：“不是。”顿了顿，他补充似的说了一句，“只是个普通的朋友而已。”
“我要出去一趟，替我把今天的预约都推了吧。”说完之后，卫成泽也不顾对面的人那一脸愣怔的样子，自顾自地转身离开了。走了两步，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过头说了一句：“上次的礼物，谢谢了，挺有用的。”
直到卫成泽离开了好一会儿，女秘书才像是忽然回过神来一样，脸上浮现出复杂的表情。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才会让卫成泽的眼中露出那样隐忍而压抑的痛苦的神色来，就连只是看着的她，心脏都不由地揪疼起来。
因为不是上下班的时间，用电梯的人不多，这会儿里面刚好没有人。卫成泽摘下眼镜，仰着头靠在冰冷的金属壁上，脸上的表情像是要哭出来似的。
刚刚那句话，他还真不是随便说的。
就连卫成泽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还真能用上那东西。
想到前两天卫决明忽然把他按到墙上，问他是不是给他下了药的情景，卫成泽眼中的笑意更深。
看来，当初埋下的那些种子，正在缓慢而确切地生根发芽。
他现在所需要做的，不过是偶尔的浇水施肥，然后静候收获的那一天的到来。
这么想着，卫成泽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等再次睁开时，其中的神色尽数褪去，只剩下如死水般的平静。
5438：……
#求助：自家宿主总是喜欢在没有人的时候凹造型怎么破？挺急的#
当卫成泽来到约好的地方的时候，周海苏已经等在那里了。见到卫成泽，他把手里的菜单一丢，按着卫成泽就是一记深吻，那样子，活像两人几个月没见了一样。
有些无奈地环上了周海泽的脖子，卫成泽微微眯起的眼中，带着些许掩饰不住的笑意。
“你要记得，”伸出舌尖轻轻地舔了舔周海苏的嘴角，卫成泽有些气喘，“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嗯，”周海苏应了一声，声音有些沙哑，“是我逼你的……”最后的音节，消失在两人相贴的唇间。
于是，本来应该只有半个多小时的一顿午餐，被强行拖成了三个小时。
卫成泽：还好我提早让人把预约给推了，呵呵。
“能走吗？”替卫成泽扣好口子，周海苏轻轻地咬着他的耳朵尖，略显低沉的嗓音里，带着尚未褪去的情-欲。
闻言忍不住斜了周海苏一眼，卫成泽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他这会儿连腰都酸软得跟不是自己的似的，走路……呵呵。
周海苏显然也看出了这一点，他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那就好。”他垂下头，在卫成泽的颈侧轻轻地咬了一口，“本来我还想着，如果你还能走的话，就再来一次呢。”说着，还故意拿膝盖轻轻地磨蹭着卫成泽的股缝，似乎对不能再来一次这一点感到很是遗憾。
卫成泽：……
要不是他现在真的没有力气，绝对会直接把桌上的菜盘子给糊到这人的脸上去的。
“我抱你回去。”丝毫不在意卫成泽那稍显危险的视线，周海苏把卫成泽横抱起来，拉开门往外走去。
好在周海苏还是知道点影响的，没有直接从正门出去，否则卫成泽还真美这么容易放过他。
在给卫成泽清理身子的时候，没忍住又要了他一次，周海苏摸着肩上见了血的牙印，忍不住龇了龇牙。
……好吧，他承认，他做的确实有点过了，就一点点。
看着眯着眼睛躺在床上看着自己的某个人，周海苏伸手摸了摸鼻子，莫名地有些心虚。
从被丢在地上的外套的口袋里掏出早就准备好了的东西，周海苏坐到床边，脸上的表情难得地带上了些许紧张。
“这是？”歪着头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小盒子，卫成泽的心底有了隐隐的猜测。
周海泽打开盒子，里面的东西就呈现在了卫成泽的面前。
那是一枚样式简单的戒指，银色的圆环上刻着一张小小的叶片，简洁却又不失美感。
“我不是想求婚，”因为知道肯定不会被接受。“我只是……”说到这里，周海苏停顿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该怎样说明自己的想法，“有点害怕。”
害怕现在的所有，不过是卫成泽的又一场游戏，等到游戏终了，对方就会再次将他的真心踩在脚下，把他一个人扔在原地。
他只是……急于证明些什么。
捏着盒子的手有点出汗，周海苏紧紧地盯着卫成泽，生怕错过对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盯着周海苏手中的戒指看了好一会儿，卫成泽忽然笑了起来：“如果我把这枚戒指戴在左手中指的话，”他看着周海泽，轻轻地问道，“你会不高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