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噌——”
实在接受不了她一次又一次的肢体亲近，我再一次甩开燕玉婷的手，接着快速起身，脑袋摇得像拨浪鼓：“燕姑娘，我们不能在一起！”
“为什么？”燕玉婷的眉毛拧成一团，像是打成死结的麻绳。
“我有喜欢的人了！”我看着她，满脸诚恳，认认真真地说：“她还在等着我，已经很多年了。”
我不想在这件事上撒谎，但也非常谨慎，用的是她，不是她们。
“……你喜欢的那个女孩，比我还好？”燕玉婷一脸疑惑。
看得出来，燕玉婷对自己很自信。当然，她确实有自信的资本，各方面的条件都很优秀，无论放在哪里都是优质女青年的代表。
无论容貌还是家境，在国内所有城市都是咔咔乱杀的存在！
“这不是谁比谁好的问题。”我还是很认真：“她等我很多年了，希望我能回去娶她……燕姑娘，你是非常优秀，但你希望我是一个见异思迁的人么？”
燕玉婷不说话了。
山间非常安静，只有风穿过松枝的“沙沙”声，青石板路两侧的枯草上凝着薄霜。天空依然阴着，如铅一般厚重的云布满整个苍穹，藏在云层背后的阳光一丁点都透不下来。
燕玉婷沉默了许久许久，才缓缓道：“可是我爸将我托付给你了……”
“我觉得吧，这个‘托付’未必就是结婚的意思。”我打断她，再次认真地说：“就是希望我能照顾你、帮助你，共同维护好整个燕家的意思。”
燕玉婷彻底不说话了。
她低着头，沉思半晌，至少能有一分多钟，最终缓缓地站起身来，脸上带着一丝苦意地说：“真想知道那个女孩长什么样，竟然能把我比下去……吴华，真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你长得这么丑，争你的女孩子还挺多呢……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除了无语还是无语。”
“……得不到我，开始人身攻击啦？”我半开玩笑地道：“之前还说我不丑呢，怎么个意思啊？”
“不过仔细想想，也能理解。”燕玉婷苦笑一声：“虽然你长得不好看，但真的很男人、很霸气……和你在一起，也很有安全感，女孩子喜欢你是很正常的。像你这样的人，确实不会随便抛弃恋人。如果你是那样的人，我也就看不上你了……没办法，只能怪我认识你太晚了。”
“哎，这还像句人话！”我也乐出了声：“放心，你爸的嘱托，我会记在心里的。”
“……你会一直帮助燕家的吧？”燕玉婷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当然，八爷对我有知遇之恩，没有他就没有我的今天！”这句话不算夸大其词，当初我被全国通缉，是他收留了我。
我很诚恳地说：“放心，燕姑娘，不需要用婚姻束缚我，我会一直站在燕家这边的……你可以去寻找自己的真爱，不需要把时间浪费在我一个丑男身上。”
“我觉得吧，短时间内，我不可能爱上其他人了！”燕玉婷摇了摇头。
“其实林少真的不错……”
“可我看不上他。”
“……”我无话可说了。
“算了，不说这些了！”燕玉婷长长地呼了口气，“回去吧，明天我爸就要出殡，还有许多事情要忙。”
“嗯。”我答应了。
我们二人起身，一起朝着山下走去。
回到殡仪馆内，燕玉婷便去忙活了，不断接待赶来的亲朋好友；我没什么事做，便站在门外抽烟，一抬头看到正在货车上帮忙卸花圈的林瑞峰。
燕千城号称津门八爷，朋友简直不要太多，花圈乌央乌央的，简直堆成了山，每天一车一车地拉过来。
以林瑞峰的身份，当然不用亲自干这些活，嘴皮子上下一碰，就有无数的人帮忙跑腿，但他刻意在燕玉婷面前表现自己，每天忙得上气不接下气，浑身上下也搞得脏兮兮，活生生把自己整成了力工。
看我站在门口抽烟，林瑞峰便走了过来。
我递给他一支烟，又帮他点上了。
我俩关系不怎么样，之前还互殴过，实在算不上朋友。不过总得来说，我对他印象还行，算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吧。
“和燕姑娘聊完了？她现在心情怎么样？”林瑞峰两根手指夹着烟，吸了一口问道。
“还行。”我也吸着烟，说：“她挺坚强的，一定能撑得起整个燕家。”
“那就好！”林瑞峰顿了顿，又说：“那天我来迟了，任先生赶来费了一些时间……唉，本来能将八爷救下来的。”
“你已经尽力了，起码救了我和燕姑娘、任子明。”我由衷地说道。
“我可以做得更好的！”林瑞峰叹着气，抬头看向远处的山，眼神中流露出浓浓的悔意。
我没说话，回想起燕千城的音容笑貌，心中又忍不住一阵刀绞似的难过。
“我现在就一个念想。”林瑞峰继续说道：“把燕姑娘娶到手，和她恩恩爱爱地过完下半辈子……这次风波过后，她对我的态度变了一些，起码愿意主动和我说话了。”
说着说着，林瑞峰低下头去：“虽然我也能察觉到，我们之间还是有淡淡的疏离感……但我肯定是不会放弃的！”
“……加油。”我也只能这么说了。
“必须加油！”林瑞峰一支烟抽完了，将烟头丢在脚下碾灭，“我继续忙去了！”
林瑞峰离开后，我将烟头丢进垃圾桶里，转头看了一下左右，确定没人注意自己这边，方才走到没有人的地方，摸出手机再次拨通了宋尘的号码。
电话接通，我将刚才和燕玉婷的聊天内容，从头到尾、原原本本给他讲了一遍。
宋尘听后沉默许久，才沉沉地叹了口气：“八爷何等英雄人物，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女儿啊……”
“可能站在燕玉婷的角度，这是她最佳的选择了吧！”我也挺无奈的。
“看样子就算和她结婚，也无法改变她的想法了？”宋尘喃喃地道。
“……她很有主见的，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想法！”我嘟囔着，“以后不要再提结婚的事情了，我和她不可能的。”
“但是八爷死了。”宋尘的语气明显有些焦灼，“燕玉婷现在是咱们唯一的希望了！”
“现在可以放弃她了。”我斩钉截铁，“再想其他办法。”
“……”宋尘没有说话。
听得出来，他短时间内也没有什么好主意了，否则不会三番两次要求我和燕玉婷结婚。
“再想其他办法。”我重复了一遍，继续说道：“明天八爷、燕双、燕飞等人出殡，等我送完他们最后一程，再商量下一步的计划。”
“……好。”宋尘答应下来。
当天晚上，大家在殡仪馆住下。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众人便起了床，开始一系列的流程。
燕家的朋友实在是太多了，不光是本地的，外地也来了不少人，整个殡仪馆堵得水泄不通，还举办了盛大的追悼会。
任星野代表红楼前来吊唁，并主持了整个追悼会，悼词写的情真意切，现场听哭了不少的人。
等到整个仪式结束，燕千城的骨灰也顺利下葬，所有人都离开殡仪馆后，任星野来到燕家的会客厅，和燕玉婷促膝长谈了一次。
南宫烈也来了，和云松一起站在任星野的身后。
作为燕家唯一的顶级高手，我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在这种重要的场合下，自然是站在燕玉婷的身后。
这场会议没说什么新的话题，主要就是两点。
第一，燕玉婷执掌燕家，重登津门巅峰，条件是效忠任星野，不得再有任何反复。
第二，希望燕玉婷和南宫烈和解，毕竟将来还要一起做事。
说到第一点时，燕玉婷信誓旦旦地保证没有问题；但说到第二点时，她沉默下来。
毕竟南宫烈是杀害她父亲的罪魁祸首，让她选择原谅，还在一起做事，确实非常为难、不甘。
“以前的事就不提了，全部都过去了。”任星野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叉放在腿上，慢悠悠道：“燕姑娘，向前看。”
“……好。”燕玉婷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点了点头。
任星野瞥了南宫烈一眼。
南宫烈立刻俯下身去，端起一杯桌上的茶，认认真真地说：“燕姑娘，之前是我不对，我以茶代酒，表示歉意！”
他一仰脖，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燕玉婷轻轻地咬着牙，看得出来是真不想原谅南宫烈，杀父之仇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揭过去，但在任星野的撮合下，她也没有办法，只好也端起一杯茶，灌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哎，这就对了嘛，冤家宜解不宜结，以后大家就是好朋友了，团结起来，一致对外！”任星野长长地呼了口气，脸上带着微笑，显然非常满意，“项云霄还在昏迷中，一时半会儿肯定醒不过来……再想办法干掉宋尘和宋渔，基本就齐活了！”
我的一颗心立刻砰砰直跳起来。
絮叨一晚上了，终于有了我想听的内容！
我很想借这机会问问项云霄的情况，可惜现场实在轮不到我说话。
还好燕玉婷也很好奇，她疑惑地问道：“大司令到底怎么回事，确定他醒不了吗？万一醒了呢？”
任星野淡淡一笑，语气幽幽地道：“放心，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我想让他一直睡着，那他就永远醒不了！”
我和宋尘的判断没错，果然和这家伙有关！
任星野掌握着项云霄昏迷的秘密，也只有通过他，才能救大司令！
我轻轻咬着牙，心中翻江倒海，但一张脸始终面无表情。
“原来如此！”燕玉婷却仍忧心忡忡：“任先生，真的没问题吧？大司令如果醒了，知道燕家背叛了他，一定会很生气，会对付我……”
“尽管把心放在肚子里吧，项云霄醒不了！”任星野语气笃定。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呢？”燕玉婷沉沉地说：“杀掉的话更保险吧？”
我的拳头微微握起，心想燕千城怎么生出这样一个女儿？
我和她真的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了。
“杀不了。”任星野面色平静，耐心地解释着：“现在昏迷还好，还能瞒得过去；一旦死了，将会启动最高级别的调查……很多人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很多人？
我的眉头微微蹙起，心想有多少人掺和进了这件事情？
“明白。”燕玉婷点了点头：“希望大司令永远都别醒来，就让他一直睡着吧。”
“估计也睡不了多长时间。”任星野又笑起来：“项云霄本来就有病，活不了多长时间的……如果能在昏迷期间发病，甚至死亡的话，就万事大吉了！”
项云霄身体有病，需要药物压制，这件事我早就耳闻，现在算是从任星野的口中证实了。
我正在心中暗暗祈祷项云霄能多活一些时日，就听身前的燕玉婷拍着手道：“好好好，希望他早点死！”
我的心里一阵难过，这个女人确实不行，和燕千城的差距太大了。
看来，我要离开燕家了。
八爷，对不住，没法照顾你女儿了，我和她实在不是一路人，实在不能一起走下去了。
“我和你一样的想法，每天祈祷他早点死！”任星野咧嘴笑着：“燕姑娘，希望你是真心效忠我，而不是和你爸一样两面三刀！”
“任先生，我当然是真心的！”燕玉婷振振有词：“需要我做什么来证明自己的忠诚吗？”
“让这小子跟着南宫烈一起做事吧！”任星野突然抬起头来，用下巴指了指我的方向。
我？！
我当然愣住了，本能地转了下头，想看看身后是不是还有人。
没有人，就我一个。
任星野用下巴指的就是我！
“吴华？！”燕玉婷转头看了我一眼，也很诧异：“为什么？”
“第一，他现在是燕家武馆唯一的顶级高手，也是你的心腹爱将，是你身边最重要的人，到第七局任职，算是做个人质；第二，燕家现在寸功未立、寸草未得，让他到第七局做事，算是帮你建功立业；第三，第七局现在严重缺乏人手，尤其很缺顶级高手，算是借调他一阵子。”
任星野顿了顿，继续说道：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爸去世的那一天，这小子的表现是真不错，堪称全场mVp了，果然应了那句老话，人有异相、必有异能，别看人长得丑，能力是真的强……我非常看好他，算是有意提拔他吧，怎么样，同意么？”
“……没问题！”
任星野连续说了四点，显然经过深思熟虑，燕玉婷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
燕玉婷答应下来，又转头冲我道：“吴华，到第七局好好工作，给燕家争口气、添份光！”
“……是。”我点点头，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心中却已经掀起了大风大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