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同学大年初五的聚会，我不仅坐在了“混得好”的这一桌，还坐在了香香软软的班花宋语汐身边。
其他同学肯定是不满意的，但宋语汐自己没说什么，别人也不好发表意见，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我这颗老鼠屎的存在了。
因为人还没有来齐，所以菜也没有上来。
大家还在各聊各的，大厅里一片嘈乱之声，倒是很有高中晚自习的味道了，如果班主任突然出现在窗户边上张望，将是绝杀。
不过这里不是课堂，班主任也不会来了。
宋语汐突然低声问我：“吴华，好久没有见你，最近在忙什么？”
站在第三者的角度，这句话单纯就是同学之间互相问候。但如果是吴华本人，肯定就激动坏了，一来平时根本没人和他说话，二来宋语汐是他心中的白月光。
白月光的问候，杀伤力实在是太强了！
还好我不是真的吴华。
还好几年不见，性格有所变化也是很正常的。
于是我很淡定地道：“也没什么，就是到处打工，换了好几个地方，最近总算安定下来了。”
不算说谎，从燕家到第七局，从彻底切割燕玉婷，到死心塌地跟着南宫烈，的确是我最近的发展轨迹。
宋语汐以为我真的就是到处打工，这也符合吴华本人的能力，所以她也没有多问，只是点点头道：“安定就好！”
我刚想问问她最近在干嘛，桌上突然传来清嗓子的声音。
是白晓晨，他故意用很大的声音说道：“哎呀，其实米国也没什么，无非就是经济更好一些，科技发达一些，空气清新一些，护照自由一些……其他也没什么区别啦！真的，还不如回来呐，我看这边机会更多。”
他一边说，还一边用余光瞥着宋语汐，显然这些话是故意说给宋语汐听的。
想起来了，高中的时候，他也喜欢宋语汐，像个雄孔雀似的，没少在人家面前开屏，可惜宋语汐表面和和气气，实则心高气傲，没有看上过任何男生。
一向自诩精英的白晓晨，难免憋了一肚子气，哪怕好几年过去，心里也始终有遗憾。
男人确实是这样的，哪怕后来见了更多的世面，见过更多漂亮的女孩，心里念念不忘的，也还是少年时代的白月光。
那个时候对方没有好看的衣服，也没有精致的妆容和发型，但就是一辈子都忘不了，奇哉怪也！
哪怕到了今天，也还是在努力开屏！
可惜宋语汐对这些话题不感兴趣，她自顾自低头玩着指甲，根本没听到对方说了什么。
还好其他人七嘴八舌，纷纷吹捧起白晓晨来：“白总，很厉害了！”“是啊白总，留学没什么，有钱就能做到，但能留在米国工作，这可真是高质量男人了啊！”“白总，我在池州买个房都费劲，你都已经定居米国了，真是羡慕嫉妒恨啊！”
白晓晨眉开眼笑，嘴上仍谦虚着：“没有没有，无论在家乡还是在米国，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嘛……而且我这次回来，就是总公司要在国内建厂，所以才让我陪同和随行的……说明国内的确是越来越好了！”
一个同学突然插嘴说道：“确实，米国越来越不行了，还不如回来咱国内呐！”
这是现场第一个敢和白晓晨公然唱反调的。
我看过去，就见他人高马大、孔武有力，想不起来他的名字，但记得他的外号，叫做大壮。人如其名，又大又壮，是班里面的一霸，打架是把好手，同学见了他都哆嗦，所以能坐在这张桌子上。
大壮打架厉害，头脑却很简单，固执地认为华国就是天下第一，为这事没少和别人吵架、争执，所以大家又叫他小战狼。
一个崇洋媚外的，一个唯华国独尊的，碰到一起能不火星撞地球吗？
白晓晨说米国不行可以，别人一说，他就不高兴了，当即蹙着眉道：“米国再不行，也是世界第一。”
“放你妈的屁！”大壮根本不惯着他，直接骂了起来：“华国才是世界第一！无论经济还是科技，都已经是断层第一了！什么年代了还去米国工作、定居，简直是土爆了！赶紧回来吧，还不够丢人的！”
“典型的安卓思维！”白晓晨激动起来，手舞足蹈地说：“你就是个安卓人！”
“你他妈的再说一遍？！”大壮未必懂“安卓人”是什么意思，但能听出不是好话，当即“啪”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一双斗大的拳头也举到了空中。
论经济条件，大壮肯定不如白晓晨。
但是论打架嘛……
嘿嘿，大壮从来没怕过谁，当初在整个学校就无敌了，据说现在混了社会，在某个酒吧给人看场子。
二人因为争论米国和华国谁强，高中的时候就打过一架了，那个时候白晓晨惨败，从此以后见了大壮就绕道走，再也不敢哔哔半句废话。
但是今天，白晓晨一反常态，同样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骂骂咧咧地说：“你就是个安卓人！不服气啊，来打一架，谁报警谁是王八蛋……”
白晓晨竟然主动约架，约的还是大壮！
这可真是破天荒的事情了，现场众人均是满脸震惊，纷纷起身想要来看热闹，大壮更是极其兴奋，双拳紧紧握在一起：“哈哈哈，这可是你说的，千万别后悔啊……”
“谁后悔谁孙子！”白晓晨冷笑着，伸手捏着自己的拳头，发出“咔咔咔”的指节声响，竟然还挺有自信的。
现场众人“哦哦哦”地开始起哄，只有我的眉头微微蹙起，上下打量着白晓晨。
这家伙不高不低、不胖不瘦，就是普通人的标准身材，到底哪里来的自信，竟敢主动挑衅像头牤牛一样结实的大壮？
难道……
还不等我做出分析，卢波便站起来打圆场：“好了好了，不要吵了，几年不见，第一次同学聚会，干嘛闹成这样子啊……好好地吃个饭不行吗？晓晨、大壮，给我一个面子，都不要再闹了！”
卢波虽然是个老好人，但还是有面子的，因为他真的很会做人，上学的时候同学犯错，比如旷课、打架、抄作业之类的，他能包庇就包庇，能隐瞒就隐瞒，确实给自己赚下不少人缘。
他一发话，白晓晨和大壮立刻消停不少，各自都坐了下来，虽然还恶狠狠瞪着对方，但短时间内肯定是打不起来了。
卢波抬了下头，看到同学来得差不多，便安排服务员开始上菜。
现在的饭店大多是预制菜，就算不是预制，也是半成品，所以上的很快。酒也开了，大家推杯换盏，现场热闹非凡。
这时候就能看出谁真的受欢迎了，大家纷纷去给白晓晨敬酒，都知道人家现在混得不错，尤其现在还回国办厂了，没准将来能拉自己一把。
——大部分人其实不在乎米国强还是华国强，也就闲扯淡的时候聊上几句，更多时候还是关心自己，找个好工作，赚好多的钱，比什么都重要。
还有一些做了公务员和体制内的朋友，以及在学校当老师的，在医院做医生的，在饭局上也是香饽饽，没准什么时候就能求到人家。
再然后就是自己做生意小有成就的，或许将来有合作的机会。
跟宋语汐碰杯的也有不少，一些人的心里还是有小九九，万一有机会呢？
至于大壮，号称是看场子的，但说到底就是个保镖，和黑社会也不搭边，还是卖力气的，并没有什么大出息，所以没有人搭理他，气得他一边喝酒一边骂街。
但还是没有人搭理他，只当疯狗又在咬人，惹不起躲得起呗。
吴华，也就是我，同样没人搭理，大家避之不及，仿佛我脸上的不是胎记，而是能够克他们的符咒。
只有宋语汐时不时和我说几句话，她没有戴任何有色眼镜，就是和我正常交流，看我手上沾了菜汁，还会主动递一张纸巾，可谓温柔到骨子里了。
她喝了一点酒，一张脸红扑扑的，看上去愈发娇艳可人了。
虽然我始终心如止水，但也不由得感慨，吴华啊吴华，遇到她确实是你的劫。最无力的你，偏偏遇上这么优秀的女孩子，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倒霉。
现场最开心的无疑是白晓晨了，众人不间断的吹捧让他神魂颠倒，不知不觉便喝了不少的酒，整个人晕晕乎乎的，拍着自己的胸口说：“知道哥们在哪里工作吗？t博士的团队，米国最受瞩目的科学家之一！知道哥们现在一年赚多少钱吗，二十万美金起，还不包括提成……”
我本来也想端着酒杯去跟白晓晨套近乎，顺便再问问他的工作情况，看这样子不用我上，他自己就都说出来了！
如此一来，我也懒得动弹了，坐在原地听着他吹牛逼。
几个同学极其羡慕地问：“白总，你具体是研究哪方面的？”
白晓晨得意道：“说了，你们也听不懂！”
“你说说嘛，万一能听懂呐？”几个同学仍坚持着。
“好吧！”白晓晨架不住大家的撺掇，最终还是说道：“国内严格禁枪，大家都知道吧？就连警察，也不能随随便便开枪！”
众人纷纷点头：“是的！”
大壮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禁枪是好事啊，总比某个国家时不时发生枪击案要好吧……”
白晓晨似乎等的就是这个，冷笑着说：“在一个严格禁枪的国度，一旦双方发生冲突，个人身体的强壮与否，便是决定胜负的关键因素……比如大壮，为什么能横行霸道这么多年？就因为他长得高、长得壮，整个人像头野猪一样，谁不惧他三分？”
大壮哈哈大笑起来：“对啦，揍的就是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王八蛋！”
白晓晨面色平静，继续说道：“但是大家想想，这真的公平吗？为什么到了现代社会，各种武器都已经很齐全了，这种身强体壮的人还是可以横冲直撞，难道我们还生活在茹毛饮血的原始时代么？那个时候，就是谁壮谁当老大，为什么到了现在还是这样？大家真的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么？社会发展到了今天，我们发明了那么多工具，真的一点用场都派不上么？”
众人面面相觑，大家确实没有深层地考虑过这件事。
“你什么意思？！”大壮蹙起眉头，“你打算在华国卖枪啊？”
“那不可能！”白晓晨摇摇头：“我跟随t博士的团队来华国做生意，自然是要遵守华国的法律。”
“那你说什么工具，难道你要卖刀、卖棍？”大壮仍旧疑惑地询问。
“刀、棍，商场里都有卖的，不过很多时候属于管制器具，无法带上飞机或是高铁，而且真正受到袭击的时候，第一未必来得及拿出来；第二普通人不会使用这些工具，下手的时候容易没轻没重；第三真用这些工具击倒对方，法庭只会判定互殴，绝不会说你是正当防卫！所以这些工具，在这个国度里，意义也不太大。”白晓晨耐心地解释着。
“那你到底什么意思？”大壮愈发迷茫：“讲明白点行不，出了几年国，不会说话了？”
众人也都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白晓晨面带微笑，指着大壮冲众同学道：“还是以大壮举例子，都知道大壮打架很厉害，其实他这样的只能算是好手，比他更厉害的还有，称为高手……大壮欺负普通人没问题，但碰到真正的高手就抓瞎了，是被人家给吊打的！而高手，又分基层高手、优秀高手、顶级高手……”
“放你妈的屁！”大壮骂骂咧咧起来：“老子横行霸道二十多年，也没见过什么高手！你让他们出来，和老子打一架！”
白晓晨并不理他，继续说道：“这些高手，在国外或许不太吃香，毕竟一枪就撂倒了嘛！但在国内，因为严格禁枪，所以高手便是真正的大杀器！很多大佬、大人物，都找这些高手来做保镖，能够切实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
“找个高手来和我打一架！”大壮挥舞着自己的拳头，一副不服不忿的样子。
白晓晨置若罔闻，仍在说着自己的事情：“高手当然是很稀缺的，普通人肯定没有资格配备，而且价格太昂贵了也配不起……
那么怎么办呢？我们公司通过研究这些高手，成功研发了一些战斗装甲，拥有自动防御系统，穿戴在自己身上后，就不必再害怕别人的攻击，同时也能避免防卫过当的问题……
当然根据价格不同，战甲的实力也不一样，有基层高手的，也有优秀高手和顶级高手的……
无论哪种战甲，对付大壮这种好手，是轻轻松松、轻而易举！”
“穿上你的狗屁战甲，来跟老子打一架啊！”大壮听不下去了，再次站起身来，双拳愤怒地砸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重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