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阵子秦鸢一直在忙着处理徐氏的丧事，未曾打听过胡椒的价格，闻言笑道：“没想到齐王竟如此能耐。待到中秋，这胡椒的价格只怕远低于三十两银子一斤了。”
沈长乐殷切地问：“可否要现在就入手？”
秦鸢奇道：“为何如此说？”
沈长乐也不瞒她：“小的担心其他人会趁此收购，因主子说过，将外放话的线都收回来，小的一直注意着市面上的动静，有些耶律氏人近来频频询价。”
耶律氏在塞北应当有自个的商道，若是胡椒的价格过低，他们说不定也会囤入，转售他处。
秦鸢想了想，道：“你盯紧些，有什么就赶紧来报，若有花费直接记在账上便是。”
沈长乐慌忙摆手：“不必了，用不了许多。”
秦鸢正色道：“你做生意和旁人不同。背后运作也好，派人盯梢也好，总少不了花些小钱做人情。就是不用钱银，多走几步路也费鞋呢，更何况还要请人吃些点心茶水之类。京城里处处都要用钱，我若是舍不得这些小钱也对不住你的这番用心了。”
沈长乐心中感激，嘴上反而说不出，只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定要做番大事，才对得起主子这份信任。
事情都说得差不多了，沈长乐还要去寻顾六爷商议木刻插图。
等他走后，红叶压低声音急切地问：“小姐，这胡椒的价格还能低于三十两银子一斤？”
秦鸢闭目沉思，缓声道：“我想应该能……如今还未到中秋呢，齐王不是说中秋节前见分晓么，若是差不离了，齐王会派人来送信。”
红叶夸张地大口抽气，道：“我滴个乖乖，这下子高价买入的人岂不是心肝都要滴血？”
秦鸢应了一声。
红叶又叹道：“咱们当初说要买的时候可是五十两银子呢。”
翠茗道：“这不是老天都在帮咱们，不让咱们破费。就是不知道顾六夫人那一笔损失了多少。”
红叶道：“小姐不是说了么，只要按住不卖，以后会涨起来的，就是少赚钱罢了。”
翠茗轻笑出声。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这个时候他们估计都着急出手，只怕没人接手，怎么有那个心思留住。六爷要告他们，不吐出点什么怎么交代？小姐觉得以后要大涨，也要他们也这么觉得呢。”
红叶就又是叹气又是笑。
秦鸢睁开眼，以手托腮，悠悠叹了口气，“你们不说我都快忘了，府里的那些管事妈妈们这会儿估计看府里办白事，六弟要和徐家打官司，也不敢闹腾。心里想必把人骂狠了，只是不知有没有骂我……怪道我这几日总是耳朵发热，打喷嚏。”
红叶第一个不愿意。
“这事和小姐又有什么关系？”
秦鸢无奈：“这事毕竟是因我而起……当初是我起头要囤买胡椒的……”
翠茗道：“人若是怨愤起来，不肯认命，总要找个人来背黑锅。舍不得怪自己，就要拉个人来怪。”
红叶撇嘴道：“那不更该怪赵嬷嬷么？”
人死了没地方怪，赵嬷嬷还活着呢，当初积极拉人入伙可有赵嬷嬷一份。
秦鸢道：“谁知道她们怎么想的呢？”
想了想又道：“赵嬷嬷那边都是六爷去和她说的，也不知道这笔银子如何了账。”
半个府里的管事妈妈们都陷入了里面，还真得给个什么说法才好。
不然只怕暗地里要对主子心生怨怼。
红叶道：“不如让她们自个决定，是就这么拿着等涨价呢，还是现在就按市价兑了银子出来，只是这么着也还是要挨骂的。以后真的涨了呢？就算以后涨了能不骂，这会儿跌成这个样子，他们可都是追高买入的，平白亏了这么多，也还是要骂的。”
反正就是不管怎么着都要被骂。
秦鸢：“……这件事……哎……”
翠茗笑道：“难得见到小姐也有左右为难的时候。”
秦鸢道：“我是想大方呢，又害怕助长了她们的心思，本就说好了这是自负盈亏的事。不大方呢，如今府里府外都有事，总不好为了这点子银子让底下人生了别的心思，自寻风波。”
顾六爷处理这事，大都是要听顾侯爷和她的意见。
迟早都要想。
红叶道：“的确有点儿为难。”
“为难什么？”
顾侯爷的声音响了起来。
红叶吓得赶紧站在了秦鸢的身后，翠茗则去吩咐小丫鬟添水泡茶。
秦鸢笑道：“你总是这么神出鬼没的，瞧把红叶吓成什么样子了，怎么今儿回来的早？”
边说边迎了上去接顾侯爷的官帽。
顾侯爷随意地看了眼红叶，不以为然：“她素日里张牙舞爪的，怎么这会子又被我吓住了。”
红叶赶忙道：“奴婢素日里也是小心谨慎伺候的，奴婢这就去小厨房瞧瞧。”
话还没说完人就已经从侧边踅到门口了。
秦鸢有些奇怪，悄声问：“你是背地里说了她什么了，怎么见到你吓成这样？”
顾侯爷嘿嘿一笑，道：“没有的事。”
秦鸢狐疑地盯着他。
顾侯爷伸长手臂，悠然道：“夫人帮我更衣吧。”
翠茗抿唇轻笑，也退了出去。
秦鸢就问：“今儿和六部的人相处的还不错？”
顾靖晖点头，锋利的眉眼泛着笑意，惬意地由着秦鸢摆布。
“用了松山先生说的法子，和吏部尚书掰了回手腕子，给了他们个下马威。午时之后，吏部尚书又另外派了几个来帮着做事，其他几部的官员也不再像起初那般敷衍懒散了。”
秦鸢眉眼含笑道：“好像说的你以前在军营里不知道什么叫做杀鸡给猴看似的。就是犯人刚被押解到衙门也得先给一顿杀威棒呢。”
“当然知道，只是我是武将，除了要东西，很少和这些文臣们打交道，弄不来文人那套。”
顾侯爷忙忙换过衣衫，喝了杯茶，道：“我还要去松山先生那里再请教些事，小厨房能否做些南方人爱吃的菜送过去？”
这是要和松山先生一起用膳了。
秦鸢笑道：“知道了，红叶那边早就对松山先生爱吃什么了如指掌，你只管说事去罢，晚上回来，我还有事要和你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