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鸢点点头,道:“叫她进来吧。”
红棉被翠茗带到针线房做事,应当受了不少磋磨,不知此次要说什么。
很快红棉就到了,束着手站在帘外,先行了礼问安,方道:“夫人,奴婢有要事禀报。”
“你说罢。”
红棉道:“奴婢这些日子在针线房安分守己,翠茗姐姐说她不会因着红叶姐姐的事苛待奴婢,但奴婢若是有本事就自个想法子出头。”
“嗯,”
秦鸢只含混应了一声。
红棉又道:“奴婢不擅长针线活,针线房又有之前的卢妈妈和如今的李妈妈,还有翠茗姐姐,哪里轮到奴婢呢。听闻松山先生为飞云阁招募人手,万账房荐举了不少老兵过去都留下了,奴婢就也想去飞云阁效力。”
红棉有这个钻营的劲头,秦鸢当然不会拦着,笑道:“若是能靠着本事去飞云阁自然好,我不会拦你,翠茗她们也不会拦你。”
红棉明白秦鸢的话,道:“夫人,奴婢说了这么多闲话,不是想求夫人把奴婢指过去做事。”
“哦?”秦鸢扬眉。
红棉低声道:“奴婢想建个功才好去飞云阁,但又困在针线房内,什么也做不了。恰好昨日顾宅烧了,老夫人安置了顾大人一家在客房,针线房也得了不少活计。奴婢自请去客房丈量尺寸,瞧见两个小主子回来,把小红支开说话。
奴婢知道赵氏当初将府里搅的一团乱,如今顾宅又糟了灾,何况这也不是头一回了,就多了个心眼,躲在靠着柱子的花架子后面。”
秦鸢点头:“你继续说,听到了些什么?”
红棉赶忙道:“奴婢听到他们说再也不能拖了,得想法子讨的侯爷欢心,趁着中秋动手,还说要问什么人要些药才好。其中有些话奴婢听不太懂,不像是咱们汉人说的话,很有些古怪,但奴婢都记了下来。”
秦鸢吃了一惊。
顾侯爷对庞程庞玉二人冷了心,也不过想拿他们当钓饵,没想到这两人却能恨得下手。
果然是非我族类必有异心。
隔着血海深仇,怎能养的熟。
秦鸢想了想道:“正好我要寻松山先生议事,你在外面候着,待会儿我带你过去。”
红棉喜出望外退了下去,在廊外候着。
秦鸢在几个小丫头的服侍下用了早膳,这才带着红棉去前院寻松山先生。
见今日院子里少了几个大丫头,只有小丫头们一直跟在秦鸢身边,红棉便打听:“怎么不见几个大姐姐出来,是不是去监看管事妈妈们了?”
小丫鬟看了眼秦鸢才道:“她们昨日跟着夫人出去做客,不小心受了伤在养着。”
红棉没做声了。
秦鸢问:“你想到了什么?”
红棉吃了一惊:“想必这些人和昨日烧了顾宅的人都是一伙的,都是两个小主子引来的,说不得还和赵氏有关。”
“还有呢?”
红棉想了想又道:“奴婢大胆猜猜,莫非还和镇国公府有关系?咱们毕竟是去人家家里做客,受了伤,一定是主人招待不周。若是小门小户倒还罢了,镇国公府规矩大,谁能在他家里兴风作浪,难道他们也和赵氏是一伙的么?”
秦鸢道:“现下还不能这么说。”
红棉转了转眼珠,知道自个猜中了七八分。
听闻秦鸢来了,松山先生方从纸堆里抬起头来,起身让座:“夫人怎么来了?”
飞云阁刚组了个草台班子,运转起来,忙的脚不点地不说,白日里都要用小棍把眼皮子撑起来做事。
秦鸢笑道:“过来看看,我给了那么大一笔银子总不能做甩手掌柜。”
松山先生指着桌上堆积的案卷:“你们夫妻生怕浪费了那一大笔银子,只管将一堆事情丢过来,看看我这里都堆了多少,多少!”
抱怨归抱怨,具体什么事一句没提。
秦鸢让小丫鬟们退了出去,独留下红棉,道:“这个丫鬟以前在我那院子里伺候,因为些事被支到了针线房,她听到了些消息,估计有用。”
松山先生拿了纸笔过来:“你且说说。”
红棉便细细说了一遍,听不懂的也都照模照样地复述。
松山先生点头:“这丫头记性还挺好,也机灵。”
秦鸢就看着红棉笑。
红棉明白过来,立即对着松山先生施了大礼:“听闻松山先生这里招人,奴婢的祖上便跟着老侯爷上过战场的,奴婢也识文断字,还会记账看账,针线活和厨房里的活也都会一些,不知能不能在飞云阁讨一个前程。”
松山先生见她机灵,便问了些问题,又让她写了几个字,就道:“你先回去,我这里刚刚组建,头绪纷乱,过些日子安稳下来,若是用人便问你主子要人。”
没有当场定下来,红棉很有些失望,但松山先生也没当场拒绝她的请求,又给了她一些希望。
红棉退了下去,松山先生问秦鸢:“我记得她不是在你身边贴身侍奉的么?是犯了什么事撵出去了?”
秦鸢大致讲了一遍,又道:“你身边不是还有个戚小哥么?他跟他老娘一样,很擅长打听事情,这里面还有什么事你可以让他都打听详细。红棉聪慧机灵,放在内宅里有些过于能干了,你若是用不着,我打算磨磨她的性子放到外面去管铺子。她和红叶为了顾十六闹翻,我只想着将他们隔开少生事端,一时半会也没什么好去处,就让她去了针线房。”
松山先生知道她想要惩治红棉一段日子,就道:“那就先不动她,我打算日后也要用些机灵的女子,不拘年纪。将来侯爷折腾出来的事情不小,咱们只有缺人用的,犯不着为了些细枝末节就不用人家。”
秦鸢笑道:“她早上巴巴地过来,就明说了自个想要立个功来投奔飞云阁,别看她年纪小,却心思活泛的很,心也大,若是用得好必是一员干将。只是红叶翠茗也是我的左膀右臂,万事都要讲一个平衡,我若是重用了她岂不是伤了旁人,若是不用她,又怕堵了后来人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