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不是家大业大，是借着一口气撑着。
钱不能瞎花，得花在刀刃上。”
潘正成一听，心里咯噔一下——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说干就干、甩钱如洒水的佘总吗？
他点头，脸上绷着，心里却翻江倒海：以前哪个项目不是自己埋头干、干出来再甩军方一脸？现在居然要等批复？这转变，比研发新雷达还难。
“我明白了，佘总。”他拍胸脯，“我马上安排人对接国家和军方，问清楚、问明白，一个模糊词都不带。”
“嗯。”佘遵眼神锐利，“我要的不是‘可能’‘大概’‘试试看’，我要的是铁板钉钉的结果。
听懂了吗？”
“懂！绝对给您干得明明白白！”潘正成信誓旦旦。
这活儿又不是搞量子引擎，就是跑个流程，能有啥难度？他心里有谱。
“去吧。”佘遵挥了挥手。
“是，佘总！”
—
两天后，潘正成风风火火冲进办公室，脸都快笑烂了。
“佘总！搞定了！军方反馈来了——不让我们从头造雷达！”
“嗯？”佘遵抬眼。
“他们说，就拿咱现有的‘天眼-0’基础平台做升级！能用老零件的别换，能调程序的别换硬件，省成本、快落地，让飞行员上手也顺。”
佘遵没意外，反而笑了一下：“意料之中。”
他早就知道，这世上没有白来的颠覆。
每个国家都爱这么干——先改旧的，改不动了才重开炉。
省的不只是钱，还有时间、人力、培训链。
“通知龙队和薛队，十分钟后，二号会议室集合。
带上图纸、数据、预案，别光带嘴皮子。”
“明白！”潘正成转身就走，脚步比风还快。
十几分钟后，会议室大门一开，佘遵迈进门槛，没寒暄，没客套。
他往主座一坐，开门见山：“老鹰出了六代机，号称雷达看不到、红外不露、声波不响。
咱们的任务，是把它从‘不存在’里揪出来。”
他环视一圈，目光停在龙经理和薛经理脸上：“所以，你们说——咱们是接着‘天眼-0’往上改？还是推倒重来，搞个全新的‘天眼-1’？”
龙经理立马开口，嗓音沉稳：“佘总，这得看技术边界。
如果只是优化探测算法、增强信号处理能力，那改现有平台是上策。
可万一人家那涂料不是靠传统手段隐身，而是搞了什么新材料、新波段——那咱们的旧平台，可能连门槛都摸不着。”
薛经理接着补刀：“而且，改系统周期短、风险低，但上限可能卡死。
要破局，得有破局的勇气。
就怕我们改到最后，发现根本不是系统的问题，是底层原理被碾压了。”
会议室里安静了几秒。
佘遵没急着定调。
他知道，这一步，走错了，烧的不只是钱，是未来十年的制空权。
但他更清楚——不是谁都有资格赌明天。
“那就……先改。”他缓缓开口，“龙队带队，优化系统，测试极限；薛队你那边，全力反向解析他们那涂料的物理特征——哪怕只是蛛丝马迹。”
他停顿，一字一句：“我们得把‘隐身’变成他们的致命伤。”
两人对视一眼，齐声应道：
“明白！”
“现在上面明确说了，别搞什么从零开始的新玩意儿，就在现有雷达基础上改，能升级出新型号就行，别想别的。”
佘遵把这话跟龙经理一说，对方立马闭了嘴，安安分分坐那儿，等着散会回去干活。
办公室里静了快十分钟，薛经理终于开口了。
“佘总，咱们对老鹰那架‘鹰爪六代机’，连个毛都不知道啊！人家用的啥隐身涂料、怎么藏的信号、咋躲雷达的——全都是瞎猜。
外头那些新闻，跟隔靴搔痒似的，根本啃不动。
真要干起来，怕是摸着石头过河，一步一崴脚。”
“谁不知道？”佘遵眼皮一翻，“要是真知道他们用的啥材料，我早拿一纸命令把项目砍了，直接照着买一套完事，还用在这儿熬夜加班？正因为啥都不知道，才得干！得从头啃，找出能逮住他们的雷达波段——靠反射特性，硬生生把它逼出来。”
薛经理咽了口唾沫：“可咱们总得有个参照吧？没靶子，怎么练枪法？啥都没有，光凭想象，效率得低成啥样？”
佘遵差点气笑：“你还指望从人家那儿搞到真机？人家连飞机掉海里都拿命捞，连块螺丝都不让咱们碰！你拿啥参照？拿空气吗？”
他一拍桌子：“咱自己那几架‘猎隼’就是参照！拿它当模板，做模拟！十遍不行就一百遍，一百遍不行就一千遍！电脑算不出，咱就用数据堆！堆到它吐为止！”
薛经理一听，不吭声了。
对啊，人家封锁得跟铁桶似的，你去哪搞？能借的，只有自家那点家底。
他低下头，声音轻了：“行，我们马上把‘猎隼’的隐身数据整理出来，交给升华那边。
另外……我们也会想尽办法，偷偷摸摸搞点老鹰那边的新材料线索，能抠出一星半点也是本事。”
佘遵点点头，视线一转，直勾勾盯向龙经理。
“你呢？现在有啥想问的，一次性问干净。
别干到一半，跑来跟我说‘这不行那不行’——我最烦这茬儿，浪费时间还浪费命。”
龙经理一愣，立刻坐直了：“那个……佘总，咱们这次……能批多少经费？上限是多少？”
这个问题，谁都想问，但没人敢先开口。
佘遵揉了揉太阳穴，缓了几秒才说：“起步一百亿。
最高别超四百亿。
再多了，回本遥遥无期，账上扛不住。”
他叹了口气，语气低了点：“以前还能随便砸钱，现在军方欠款堆成山，采购周期拖得比狗尿都长。
要不是还有外贸单子和民用生意撑着，咱们连工资都快发不出了。”
龙经理眉头拧成了疙瘩。
一百亿？这么少？
他当了这么多年项目负责人，还是头一回遇到这么抠门的拨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