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厉寒霆拿着毛巾给她擦脸，动作轻柔的像是呵护一件宝物一样，生怕弄疼了她。
擦到细软的手时，看着她才刚好转点的手背又添了一块青紫，眸光一沉。
厉寒霆低头在她伤口处吻了一下，“宁儿，苦了你了。”
在医院打了一个星期的针，刚好没几天，今天又被打了两瓶营养针。
擦完，男人又坐在床边椅子上，紧紧握着她的手，喃喃自语道：“宁儿，快点醒过来好不好？就算你不原谅我也没关系，只要你醒过来。”
男人的声音一贯的温柔，只是沙哑的可怕。
第二天晚上司宁醒了，看了看昏暗的四周，男人不在。
房间安静的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声。
睁眼就这么呆呆的看了一分钟的天花板，眼中的光亮一点一点消失，心里也暗暗做了个决定。
她拿出手机，快速发了条消息，“来接我。”
下一秒手机震动，是对方回的消息，“好，马上到。”
司宁删掉信息，重新躺回床上。
她缓缓闭上眼睛，像是认命一般，两滴泪顺着脸颊滑落，砸在枕头上，瞬间湿了一小块。
一分钟后，有人拧开了门，听脚步一点声音也没有，应该是厉寒霆吧！
也只有他会在她睡觉的时候，怕吵醒她，动静很小很小，小到听不见。
厉寒霆拉过被子给她往上盖了盖，床上的小人儿眼睛依旧是闭着的，俊俏的小脸满是苍白，一如她摇摇欲坠的身子，透着一股凄绝的美。
手撑在她身侧，俯身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低低的呢喃，“宁儿，我回来了，刚刚公司有急事，我去处理了，你不会怪我没陪你吧！”
“……”
不怪。
她真的不怪。
他一直守着她，她感觉得到。
只是，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心翼翼了，就连出去会儿都怕她会不高兴。
她没办法走出这旋涡，男人也没办法对她不愧疚，他们之间已经不能正常相处了。
只希望，她走了以后，男人还能做回以前那个高高在上的厉爷，受万人敬仰的厉爷。
“宁儿，已经第二天了，你还是不愿意醒来看看我吗？季峰说多和你说说话可能有助于唤醒你，我每天都和你说好多话，你听到了吗？”
“……”
司宁听的气息有些不稳，只感觉喉咙堵的慌，胸口密密麻麻的痛感来袭。
她没有不愿意，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宁儿，我能理解你的痛苦，要你在我和爸妈之间做出选择，实在太为难你了。你是不是心里在怪我，要不是因为我，爸妈也不会出车祸。”
“其实我也挺怪自己的，要是我能早知道真相，我一定还待在国外，离你远远的，不让你爱上我，这样你也能好好生活，继续做你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就算是哪天你真的知道真相了，你也不会这么痛苦，可以干脆利落的与我一刀两断，恨我一辈子。”
没人注意到司宁放在被子里的另一只手，不知何时紧紧的握在了一起，明明感觉手心在疼，她也不松开，就这么握着。
因为只有别处疼了，心才会没那么疼了。
厉寒霆大拇指轻柔地给她擦拭着冰冷的泪水，眼神里满是心疼和自责，仿佛那泪珠是滴落在他的心尖上一般，灼的他也跟着疼。
他接着喃喃自语，“睡着了还在哭，宁儿肯定难过坏了吧！都是老公不好......”
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懊悔与愧疚，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无尽的歉意。
“这几天，我的心情就像是之前带你去游乐园坐的过山车一般样，起伏不定。看到你为我受伤时，我心如刀绞，无比难过，自责和心疼交织在一起，甚至希望受伤的那个人是我自己。看着你醒过来时，我又喜悦得难以言喻，比我第一次签下数百万的合同还要兴奋。”
“在我得知真相后，我也曾焦虑不安，害怕一旦说出实情，你会离我而去；但我更担心如果某天你发现真相并非由我亲口说的，会认为我故意隐瞒，更不会原谅我，其实我告诉你的时候，是有私心的，我想你能看在我亲口告诉你的份上，少恨点我。”
男人自嘲的笑了笑，“宁儿，要是现在听到我的话，是不是也觉得我挺坏的，到那时候了，还在为自己想。”
司宁只感觉有股钻心的疼痛弥漫到四肢百骸，她好想抱抱这个男人，安慰安慰他，可是她不能，她得离开。
或许离开对谁都好。
男人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小脸，眼神里透露出深深的情感和无奈。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在向她诉说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书房一直是我处理工作的地方，也是我思考问题的地方，但昨天，却成了我内心挣扎的战场。”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苦涩。
“你应该知道我的脾气，我向来做事果断决绝，从不犹豫不决。我喜欢那种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运筹帷幄的感觉，像是整个世界都被我握在了手中。可当涉及到你的事情时，我才发现我也会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他的声音渐渐低落下去，像是被沉重的心情所压垮。
“宁儿，我不逼你，无论你原不原谅我，我都不会怪你，我只希望你能开心，就算你不原谅我，你也依旧是厉家的掌上明珠，厉家的小公主，我的挚爱。”
厉寒霆从不迷信，但此时此刻他却在内心暗自祷告，希望上天能对他仁慈一点，不要这么残忍。
“咚咚咚。”
是敲门声。
司宁心跟着敲门声一沉，他来接她了。
对不起，寒霆，让我们彼此都给对方一点时间安静下吧！
厉寒霆将她的手放在被子里，才起身去开门。
门被打开，又被关上，司宁的眼睛才睁开，一双盛满水的眸子一瞬不瞬的望着门口的方向，眼眶中有什么落下来，一颗颗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