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是叹了口气。
这个在外头人人惊惧不已，能毁灭世界的家伙在自己面前竟然小心翼翼成这样子，乔清疏忍不住多了几分心软。
“要多久才能变成人形？”她道。
“可能需要几天，也可能需要……好几天。”人形天灾在说这话的时候很是可怜，他蜷缩起自己的触足，小心翼翼的说着，“疏疏，你真的不走了？”
乔清疏斜眼看了一眼巨大生物，没有回答，而是道：“既然这几天都不能变成人形状态，那就好好的将该说的都告诉我吧。”
如果这个时候裴周妄还隐藏……
呵。
裴周妄感觉后背发凉，也知道眼下就是自己挽留的最后机会了。
他急切地想要走近一些说话，可越近，那些触手就越是打结成一团儿。
他急坏了。
但那些触手只是打结得更厉害了一些。
不听使唤的超级多的脚：(▼ヘ▼#)(▼皿▼#)ヽ(#`Д′)?(〝▼皿▼)(ノ｀Д)ノ(｀⌒′メ)……
“……”裴周妄。
“……”乔清疏。
最后，他也只能是靠着墙壁低低道：“疏疏想知道什么？”
“看来隐藏的东西太多了，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是吧，厄运能大人。”乔清疏扯了扯唇，语调分明没有变化，可却能听出是阴阳怪气。
裴周妄一时有些语塞。
他更沉默了一些。
分明很想触碰疏疏，可却一点都不敢伸出手。
“你都知道了。”裴周妄声音更沙哑了一些，低低道，“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我只是担心你知道我是怪物，你就要离开我了，你们人类都喜欢人类，就算是动物也是毛茸茸……”
而不是我这种滑溜溜的丑陋可怕的生物。
人类看到会失去理智，污染体看到会发狂增buff，邪神看到共同敌对灭神。
“我是天灾，是厄运，就像是人类所说的，我靠近任何人和事物都会导致厄运降临——”他说这话的时候多了几分讥讽和阴冷，“你也可以称我为……邪神。”
“但地狱鸦说其他几个神都是邪神。”
乔清疏并没有听他的一面之词，而是安静的说着。
“我比他们更坏，更有感染性。”裴周妄声音更森冷，突然的笑了一下，“当降临末日，旧日没入新世界，厄运就会出现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就因为我这么坏，我才想要强留下疏疏你，我知道你一定会和其他人类一样厌弃我，而离开我——”
“如果不是我蛊惑疏疏，疏疏一定不会喜欢我的。”
“可是我做不到让疏疏离开，即便是现在也做不到，如果疏疏你真的走了……我会疯的。”
“除非，疏疏亲手杀掉我。”
他还在自暴自弃的冷漠说着，乔清疏却更是近了一步，一只轻轻的耷拉在了厄运的打结了的触手上。
那扭曲打结的手瞬间僵硬住，不断地冒出粉红色泡泡。
被摸摸了。
被摸摸了！
喜欢！喜欢！喜欢！
裴周妄没说完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下意识的托起了乔清疏的脚，害怕她踩在地上冷，他差点忘记自己一开始醒来的目的了——
就是觉得疏疏脚踩在地上太冷了，容易感冒，这才泄露出气息。
裴周妄很好懂，但她又看不懂。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依旧只是说了自己的身份和自己会造成的灾害……
明明说是害怕自己离开，可却将他自己扒开碾碎的一点点掰开身上的缺点，让自己一览无余。
真要说，应该是说他为了救自己，去了污染的本源世界将自己从里头带出来；
应该说，他以为自己消失了，在时空流中去往过去，现在的无数时间线想要找到自己的影子；
应该说，在特别办事处想要探察自己的时候，他阻挡了无初次他们的试探——
这些怎么不说呢？
怎么会有这么笨的邪神。
明明就可以说这些引起自己的同情与怜悯，可倔强偏执的某个厄运只是用一种极为执拗的方式表达自己的爱。
“裴周妄。”她缓缓的道，“……看着我。”
巨大的眼瞳安静的望向乔清疏。
“其实，我的确想要一走了之的。”乔清疏没有眨眼，而是慢慢的说着，“那时候和你睡觉也是我心甘情愿的，我心动了，但我害怕这种控制不住的情感，总觉得我们在一起太过于儿戏了，所以我跑了。”
裴周妄知道乔清疏说的害怕是什么。
是系统所说的，恶毒女配会被自己杀死的命运。
他很想开口解释说，当他察觉到是疏疏的到来后，观念就已经转变了——
但又是怎么解释自己知道所谓的剧情呢？
他更安静了。
乔清疏不擅长打直球。
她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却也知道误会总是会让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让两个人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多。
裴周妄作为非人类的生物，理解层面本就和人类不太一样了，如果再加上这隔阂，只会是和之前一样把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
她想，如果爱人足够拧巴，自己就应该让对方知道自己到底想什么。
“可在离开去溪口镇的时候，我不受控制的每一天都会想到你，即便我告诉自己离婚才是我们的最终归宿，但我习惯了你的存在，总觉得空落落，我知道，我完蛋了。”
乔清疏说这话的时候很难为情，可还是继续说着：“……别再变成让人担心的样子了，我一点都不喜欢失去理智的你，你让我好害怕。”
“我甚至见到了另外一个世界的你。”她语速放缓，定定的望着那巨大眼眸，“他想要替代你，但是他却在和众神斗阵中消失了，但是我对他不感兴趣，即便你们长得一模一样。”
裴周妄像是被骤然抓住了那不存在的心脏，感觉扑通扑通地响动。
耳边的一切声音都在放慢，他甚至能清晰的看见乔清疏每一根浓密无比的睫毛。
“……好笨。”乔清疏终是重重叹气。
她抓住那打结了的手，感受着那冰冷温度，温软地说着话。
甚至因为人的温度高，乔清疏说话时还哈出白色热气：“……我的意思是，不论你是裴周妄，还是厄运，还是什么奇怪的邪神——”
过去的你，现在的你，非人类还是人类。
“我想说的是，我也喜欢你。”
“很喜欢很喜欢你。”
“……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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