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议离婚需要夫妻双人携带结婚证，一同前往民政局签订书面离婚协议，并亲自到婚姻登记机关申请离婚登记。
顾南枝想起自己的结婚证还放在祁砚川家里，午饭后，便回到房间打电话找他商议。
祁砚川接到电话时，正在一个星级酒店谈生意。
他敛了敛眸光，朝餐桌上的合作伙伴打了个抱歉的手势，含蓄说道：“抱歉，家里老婆来电话查岗了，我出去接听一下，你们慢用。”
久违的女音清脆婉约，霎是好听悦耳。
可她说的每句话就像利刃，字字穿心往里捅。
行至廊道的尽头，手机那头的女人终于把自己的目的说清楚。
祁砚川拐了个弯，在一处偏僻的角落里打开一扇窗，听完之后笑了笑，又从西装兜里掏出一盒香烟，叼了一支放在嘴里：“诶！顾南枝，我可要伤心了，我们分开后，你打过来的第一个电话居然是跟我谈离婚的细节。”
说完不紧不慢拎出打火机，顺带点燃上。
这话半真半假，言语中又有点吊儿郎当，一时间，顾南枝也分不清他是什么意思，只怔了怔，些许愧疚淌过心扉：“对不起，我……”
事已至此，她也不知该说什么。
有时候，越是急于解释与宽慰，就越显得矫揉造作，干脆阖了阖眼，快刀斩乱麻说：“已经拖了好几个月了，我希望我们尽早办理离婚手续。”
话语间非常冷淡，似乎并没有与他闲谈一句废话的意思。
祁砚川有一瞬的错愣，一瞬之后薄薄的烟雾从唇边弥漫散开，他自知无法挽回，眉眼尽是唏嘘与不舍，可说出来的话却极为平静与淡然：“好，你想什么时候办，给个具体日期。”
顾南枝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呆了一呆，回神后匆匆回话：“我都可以，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
她心想，毕竟自己现在是有钱有闲，有的是时间，再说也是她先有求于人，怎么说也得迎合他人的时间吧。
祁砚川沉吟须臾，静静吸了口烟：“就明天吧。”
“明天？”顾南枝有一刹的微讶。
祁砚川笑笑说：“对呀！你不是说想要尽早离婚吗？我今天有事走不开，只能从明天抽出点时间。”
这话怎么听起来，好像他在埋冤她的‘过河拆桥’？
顾南枝欲言又止：“砚川，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祁砚川拦截她的话，轻描淡写地说“南枝，我知道你不是要催我，最后一次了，我只是希望能做点让你开心的事，起码……时过境迁后，你回忆起我来也是个好形象，你说是不是？”
她听后眸眼渐热，刹那动容，攥着手机的指关节在发白：“砚川，我……对不起……我。”
我并不能给你任何回应。
话已到嘴边她又收住，深吸一口气说：“我相信你以后会是个好丈夫，好父亲。”
他闻言却觉得好笑，唇角微微勾起，反问她：“你是从哪方面得出的结论，我以后会是个好丈夫好父亲？”
顾南枝微微一窘，回忆起过往种种，羞恼地说：“我不是曾经作为你的妻子体验过了吗？你对我很好，对我肚子里的孩子也很好。”
祁砚川还是笑，话里讥讽又有无奈：“南枝，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因为你是你，才会对你好，也是因为你是你，才会对你肚子里的孩子好，如果换了个人，这种体验就无效。”
她听后整一个呆住，突然没法接话了。
祁砚川也不为难她，吸了口烟话锋一转，问：“今后有什么打算？跟我离婚后，是要跟他马上结婚吗？”
这事顾南枝倒是想，可那人现在都不肯见她，怎么跟他结婚呢？
她神色有些落寞，避重就轻说：“我想留在这边发展。”
留在这里就代表着要跟那个男人结婚。
这话已经非常明显，祁砚川无需问下去，尽可能使自己坦然一些，更释然一些：“这样也好……毕竟你认定他，肯定是要跟他在这边过的。”
顾南枝有点尴尬，赶紧转移话题：“别说我了，你呢？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祁砚川瞥了眼窗外月色，神情淡漠又飘渺，把燃至一半的香烟碾灭，默了默，说：“我应该会回柏林。”
“回柏林？”
“嗯。”他淡淡地道“手头那几间夜总会基本全部出售，等我把剩余的房产抛售，将公司迁移到柏林，我就会离开这里。”
顾南枝觉得自己已经无话可说，决定婉转结束：“好。那我祝福你……祝福你在柏林重新找到另一半，拥有一段幸福的婚姻。”
他听后怔了一瞬，旋即弯起唇角笑话她。
“你笑什么？”她听到他的讥笑可不满了。
祁砚川嘴贫道：“还能笑什么？当然是笑你傻啊！”
“傻？”她还是不懂，皱了皱眉：“哪傻了？”
他继续说道：“这还不傻？你没听说过吗？谁会为了一棵树放弃整个森林？我如果想要孩子，随便在外面找个优质女人生就好，为什么要遭婚姻这趟罪？”
这男人刚才还对她情深款款，怎么突然又变了呢？难道之前都是装的？
顾南枝求同存异，却又诸多不服，毕竟她此刻的内心是向往的：“也不能这样说吧？我倒觉得跟自己心爱的人步入婚姻殿堂是件很幸福的事，如果婚姻真是趟罪，你为什么还要主动跟我结呢？”
话音落，她刹那后悔。
果然，祁砚川很快反驳她：“你也知道步入婚姻的前提是要跟自己心爱的人，如果不爱，为什么还要结婚？单纯给自己找个合作伙伴吗？我觉得没这个必要。”
她愣住，不敢回话，祁砚川接着说，言语十分真诚：“南枝，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结婚，如果不是遇见你，我想结婚证上永远不会出现我的名字。”
停了一停，又黯然说道：“我常在想，常在后悔，如果当初没有放弃，能早点找到你就好了，那时你跟他都已经分手了，也没有回来发展的打算，如果我能找到你，说不定你现在还真是我老婆了。”
他嗤笑一声，有不甘，也有悔恨：“很可惜……这个世界没有如果。”
顾南枝听得很揪心，一点一点回忆，一点一点帮他分析：“砚川，其实……我们刚开始在夜店初见时，你并不喜欢我，你说的那些喜欢也只是在知道我曾经救过你的这件事情上，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喜欢我呢？你只是把我当成救命恩人在弥补，然后衍生出来的爱？”
他大笑，眼尾纹炸飞：“顾南枝你在说什么？我看上去有那么糊涂吗？连爱不爱都搞不懂？”
她有一瞬的窘：“我不是说你糊涂，只是……”
“知道了，你别说了，免得越说越错。”他笑出眼泪，旋即十分诚恳地说：“不瞒你，其实第一眼就有好感了，只不过知道后越来越爱而已，毕竟有人连命都不要扑过来救我，我能不动心吗？”
怕她有心理负担，又以宽慰的口吻，轻松随意地说：“就算做不成夫妻，我们还是好朋友，你说是不是？”
默了默，眼神逐一变得坚定，像是在跟她做着某种保证：“南枝，我心里永远留一个位置给你，如果他敢对你不好，你就过来柏林找我，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