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策挂断电话不到十分钟,一辆小车停在别墅门前,安心开车来接他。
在九鼎产经咨询公司,陆策见到了两年多没见的黎诗慧,不禁一阵恍惚,这就是我的第一个女人?那个曾经风姿绰约如春柳、摇曳生辉似月华的中原科技大学研究生院的黎老师?
眼角已经爬上了几缕皱纹,头上也有了几茎白发。
还没有来得及感叹,黎诗慧把陆策喊到会议室,那里已经坐着一个中年男人,陆策隐约在哪里见过……
“我们又见面了。”中年男人一说话,陆策想起来了,当初审查黎诗慧和陆策时见过他。
陆策没有热情地寒暄,他知道这么晚了把他找来,肯定不是一般的事。
他静静地听中年男人讲话。
“我们想征求您的意见,去汤姆国常住,为国家搜集战略方面的信息情报。”
陆策的回答毫不犹豫,“可以。
但我有两个条件,长住而不是常住;再就是保护好我的亲人、子女的安全。”
“没了?”
“没了。”
“您都不问为什么派您去?会面临什么风险?您听谁指挥?谁和您一起去?就这么答应了?”
“是的。请告诉我!”
中年男人有些动容,“我们为什么要派您去?
现在我们和汤姆国的关系日益紧张,特别缺乏一些公开的、战略方面的信息情报渠道。您和苏珊娜的富力机器人公司、苏珊娜的家族,都是不可多得的搜集信息平台。
黎教授毕竟年纪大了。
您将要面对的最大风险,就是您和您的公司可能受到汤姆国的制裁。”中年男人沉吟着,看陆策的表情变化,但他失望了,陆策平静如水。
“您去汤姆国有可能像夏为的二公主孟女士一样被抓起来,而我们无法动用国家的力量来帮你,只能靠您自己。”
还是没有表情。
中年男人终于和盘托出,“您先听黎教授的指令。至于以后如何联系会有人凭您大儿子的信息找您。
具体内容有个清单,您看后烧掉。
您难道没有什么要求吗?”
“没有!不,有一个,请调查这几个女人的背景。”
说罢,拿出笔纸随手写下5个女人的名字。
“5个女人?”中年男人在心里感叹,“这真是个风流成性的家伙。”
等他看了5个人的名单,似乎又理解了陆策,这是他展开工作的条件。唯独指着最后一个名字问,“她也要调查吗?不去行吗?”
“要调查!不去可能死人。公司支援部的邢蔓部长就是没办法才送过来的。”
陆策本想问问,你们是不是监听到了苏珊娜的电话才约谈自己的,为什么苏珊娜刚打电话来,你们就约谈?
想想还是觉得没有必要。
中年男人也没再多说,只是握了握手,“祝您成功!”就悄没声地走了。
安心推门进来,故意问陆策:“现在就送您过去?”
陆策起身道:“我去看看安国。”
他把留不留他在这里过夜的主动权交给了黎诗慧。
陆策走后,黎诗慧小声对安心说:“送他过去吧!那个女人为他还在喝那种‘回春丸’。”
安心没好气,“他去汤姆国还要见您父亲呢!您就没有什么要交待他的?要送您自己送,我睡了。”扭身上楼休息去了。
黎诗慧一个人在会议室里坐了半个小时没挪窝,最后还是红着眼睛去了二楼自己的卧室……
不久,她亲自开车把睡眼惺忪的陆策送回田丽丽这边。
车上,陆策问:“这次公司突然出现的一系列诈骗事件,很可能是发源于汤姆国的搞钱组织“mansa musa”实施的,伊莲娜和颛彪起着重要作用。
我想摧毁这个组织,或者灭掉伊莲娜、颛彪,对你们的组织有没有用?”
黎诗慧谨慎地答道:“玉龙雪山的事我们还没有撤案。”
“我明白了。我准备从颛彪的母亲那边着手,抓住颛彪。自己觉得有些心理负担。”
黎诗慧沉吟了片刻,才缓缓道:“我没法给你建议。如果你实在不忍,也可以在玉龙雪山设套,不过诱饵就变成了颛彪的儿子。
你准备几时动身去汤姆国?出发时告诉我一声,我陪你去一趟你家,看望陆叔叔和周阿姨。”
“嗯。万一我真的出了啥事,我想让公司‘留根不留枝、留神不留形’,你帮我把好关。”
“别乌鸦嘴。”
“真出了问题,照顾好安国。”
这一刻,陆策决定立即动手抓颛彪,不把隐患留在龙国,带着担忧去汤姆国。
他把套就设在江城,不过在收套的口子留了一个小缝。
陆策正准备回江城布网下套,先期回江城的邢蔓打来电话,“颛彪的母亲要来香港。”
陆策惊叫,“看来要在香港收网了……”
他马上把消息通知黎诗慧和安心,同时问安心,“你们有香港前‘第一小生’彪哥的信息吗?”
“不是很详细,和他有关吗?”
“颛彪最近的活动以香港居多,他一定在这里有落脚点,可他在这里没什么社会关系。
那就只有两个可能,一是他在香港有了关系特别紧密的人,比方女友;二是他在香港本来有紧密的社会关系,但不为人所知。
我们收集的关于颛彪早期的信息显示,他母亲与彪哥是有过紧密联系的……”
最后告诉黎诗慧:“把陆安国在田丽丽住处的照片,选几张发在你的自媒体上。”
黎诗慧听了怒道:“你想干什么?用自己的儿子当诱饵吗?”
“我会亲自把她带在身边,当他的肉盾。”
……
颛彪的母亲曾是江城艺术学院的校花。
她那个时代年轻企业家常被冠以“生活中的强者”光环,邹志强正是在那个时候,以沉稳冷峻、“生活中的强者”面目,有意识地在京城和江城市各大学游荡,结果就有不止一个美女崇拜者被他掳获。其中就有邹芙的母亲和颛彪的母亲……
邹志强娶了邹芙的母亲,却只让颛彪的母亲在公司当办公室主任。
因为公司资金紧张,颛彪的母亲又被迫先后与来自香港的演艺界大佬“彪哥”、后来调任京城的省分行翁行长短暂同居过。
随后又被邹志强当作“珍贵礼物”送给自己的铁杆兄弟颛先成。
“所以,不能排除颛彪就是他母亲与彪哥所生的儿子。”陆策最后说,“现在,他母亲要来香港,那极有可能来这里与颛彪相会。”
“颛彪现在很猖狂,他母亲为什么现在要来香港?”安心还是有些疑问。
“诗慧去冰城的伏尔加白俄风情庄园时,打伤了颛彪的肝肋,肝肋受伤又不时动怒,两者互激,我怀疑颛彪现在肝肋伤更重……”
陆策还没说完,安心先担心起来,“那他就可能对黎经理和安国不利。我马上报告黎经理。”
……
已经过气的前“第一小生”彪哥,现在早就被尊称彪叔了。
这天,彪叔的一处公寓房里,来了一位年过五旬的女人,岁月的刀早已刮去了她的风情和娇艳,但她身上仍然余韵精致。不过此时她脸上全是焦虑……
前两天儿子颛彪给她打电话,说肝肋部刺痛越来越频繁、厉害,时不时要弯腰揉抚。
她一进屋,早已在屋里等候多时的彪叔上前拥抱,被她一把推了好远。我儿子呢?
彪叔有些不爽,用这儿常见的长音调责备女人:“你怎么教育的儿子啦?又不公开认我呀,不懂事的嘛,一点沉不住气,就会光火的啦……”
“你还有脸说,没担当的东西!当初要不是你不敢认账,抛下怀孕2~3个月的我偷偷溜回香港,我怎么会答应嫁给颛先成这个倔货?
快说,我儿子怎么了?”
“还是那么冲动啦。能培养出什么优秀的儿子来啦?他去找打他的那个女人……”
话音未落,女人惊叫起来,“你怎么不拦住他?那个女人有背景的……”
“又不是去打架?是找她和儿子的麻烦的啦……”
女人转身掏出手机打电话,“就你这样没见识的样,我儿子只会被你害死。”
“你才是没见识的三八啦。他又不是一个人去的啦、又不是去打架的啦、还带着无声手枪的啦……”
一听说带着枪,女人哭腔都出来了,“你知道个屁,我儿子的对头当时说过,别惹他,‘否则必死于乱枪下’……”
说罢拨通儿子的手机,“‘颛彪,彪儿……喂……喂……彪儿,你怎么不说话?喂……’
“你怎么把你妈的电话挂了呢。
阿彪,我儿子到底去哪儿了?你带我去找他,我怕……”
彪叔是个蛮横跋扈的男人,也深信这一带流行的风水命运之说:“他出门时我算过卦的啦,时辰虽然不吉,但只要出巽门就能凶转吉,大顺。”
他不知道颛彪的肝肋伤早已超出他持预料,情绪失常,带着两男两女直奔田丽丽的住处,眼线刚才报告,黎诗慧和陆策的儿子陆安国就在田丽丽住的别墅里。他想绑架陆安国,向陆策和黎诗慧报仇……
怒气冲冲的颛彪一出门,把挡在巽门处、被风吹落的广告牌一脚踢开,转向坎位从小巷的另一个出口上了汽车,“什么巽门、屁门的,老子不信这个邪!快点开车。”
商务车行至山路无人处停下了,有人下来用黑布蒙上车牌号……
车开到别墅大门口附近时,平时孩子们玩耍的活动场里,孩子们的欢笑声一如既往。特别是陆安国清脆的,带点江城口音的童音格外响亮。
颛彪命令手下,“撒下两道扎马钉,万一惊到警察好替我们挡一阵子。”
一到别墅门口,商务车没有熄火,颛彪掏出手枪,另外3个年轻人拿着打人脑袋的橡皮棍棒、套人的黑布口袋、麻醉人的乙醚手帕,捂人嘴巴的胶带……
冲出车门,像觊觎羊羔的狼,扑出孩子们玩耍的活动场……
孩子们的欢叫声还在继续,但却空无一人。
“有埋伏!快跑!”颛彪一声大叫。
紧跟着响起警察的警告:“别动!放下凶器!你们被包围了!”
颛彪犯下了最致命的错误!
他用手里的枪,朝领头的警察脖子处就是一枪。对方应声倒地。
砰、砰、砰……
随行的几个警察恼羞成怒,对着颛彪的大腿、胳膊,连开数枪。
颛彪惨叫着倒在地上,两腿、双臂各中了好几枪。
这还得感谢陆策在“收套”时留下的小口子,他告诉警察,颛彪身上可能有重要情报线索。
否则,以他打倒领头的警察,就会被当作持枪拒捕而当场击毙。
颛彪一倒,其他几个随从吓得哇哇大叫:“我们投降!”
双方都低估了对方。
警察事先得到警示,在田丽丽的别墅附近设置了两道封锁线,通过侦查也知道了颛彪他们只有一支手枪。他们都穿了防弹衣。
唯一不清楚的是颛彪到底会从哪儿来?那个彪叔有好几处住宅,最近两天也没见他的踪影。
警察有信心活捉颛彪,却低估了颛彪的狠毒和枪法。
而颛彪也低估了陆策、黎诗慧对他的准确判断和警方的反应。
他今天只要一出门,不论走巽门、还是走坎位,都将自投罗网。
……
很快来了两辆救护车,几个护士把受伤的警察和颛彪抬上车。
气息奄奄的颛彪却拉着车门上车,嚷嚷:“我要见陆策这个……王八蛋……我要见黎诗慧这个臭婊……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