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跨年夜那天后，她再没有见到她，此刻面对面，一种尴尬和窘迫令她头皮都是僵的。
明明是答应她，将沈逸骗出来跟她吃饭，促成他们二人，结果没曾想，他们已经荒唐成这个样子。
她不知道她为何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的坐在这里，但她知道知馨姐姐不是傻子，肯定猜出了她跟沈逸现在的关系。
妹妹不是妹妹，哥哥不是哥哥，羞耻似亿万只虫子，在她脸上啃噬，似要将她苦苦维持地笑脸啃到面目全非。
“旖旖是在这里等他吗？”
孟知馨一贯的温柔语气，眼角的笑意也带着春风拂面的温和，她明明没有一丝的鄙夷和敌意，可即便如此，沈思旖脸上还是止不住地燥热。
“是。”半晌，她扯过喉咙开口。
孟知馨缓缓垂眸，看了一眼菜单，虽然她还在笑，可沈思旖还是清楚地看到了她脸上的那股落寞。
千丝万缕的愧疚涌上心头，女孩捏了捏手指，很是抱歉。
耳边回荡着前几天的对话，她仍记得知馨姐姐面带羞涩地询问她沈逸喜欢吃什么，平时去哪家餐厅的次数比较多……
她告诉她答案，在她身旁默默观望， 她明知道他的内心，可她还是沉默不语，选择逃避，选择后退。
她看见过知馨姐姐憧憬而期待的表情，看见过她的担心和苦恼，也看见她在西湖边上的尴尬的无措。造成这些的，有她一份。
在他们荒唐的时候，知馨姐姐该有多难过，甚至，知馨姐姐还得配合他在母亲面前说谎。
此时此刻，她坐在她对面，如初见时那般勾着温柔笑意，这一幕幕，让她无地自容，心里愧疚。
“旖旖，你千万别有什么心理负担，我今天也是因为工作才过来，偶然看见你，所以就贸然打扰了。”
“对于我的冒昧，还望你别介意。”
沈思旖连连出声，“不会不会。”
怎么会呢，有问题的明明是她，而非她，所以她怎有资格介意，如果知馨姐姐是过来讨要说法，那也是合乎常理。
孟知馨见她刚才的那股闲适早已消失，知道是自己打扰了她，可难得遇上她一次，所以她想在这里将心里话说出来。
她知道这次不说，就不会再有任何机会了，沈逸将她保护得很好，不允许多余人的靠近，更何况是她这样痴心妄想，打扰到他们的人呢？
“旖旖。”
她柔柔的嗓音藏着一股情绪，沈思旖能感受到，也能明白，因为这也是她经历过的，在那日沈家的餐厅里。
沈思旖静静望着她，耐心等待。
“他很喜欢你。”
跨年夜那晚，她亲眼看着沈逸从欣喜，期待，疑惑，错愕，失望，到最后的愤怒。
她认识他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情绪波动得这般剧烈，在她的记忆里，他向来都是淡定的，平静的，一切事情和事物都不值得他入心。
可七香树餐厅里，不过短短的几秒，她见证了他从未有过的情绪，而这些，皆是因为一个叫沈思旖的女孩。
在京大，他们一起看着那个男孩向旖旖告白，她看到他脸上疯狂的妒忌，看到他在旖旖接受告白后的愤怒和压抑，最后，她还看到了他压着旖旖强吻。
原来清心寡欲，淡如止水的人也是可以爱一个人爱到热烈疯狂，所以他不顾他们的目光，不顾那层伦理关系。
“我很羡慕你。”
心里带着无尽的羡慕，阴暗的角落里也带着妒忌。
她喜欢他很多很多年，可一直没有那个勇气去表明心意。她是一个胆小鬼，可也是一个幸运的胆小鬼。
万花在他身边盛开，可他从不接近，从不靠近，甚至吝啬地不肯将目光多停留一瞬，只安安静静地做着自己的事。
所以哪怕她不敢去表明心意，不敢去接近他，也不会看到那些令她心酸的场景。
可直到有一天，她听闻他从外面捡回了一个女孩。心脏裂开了一道缝，她好像猜到了什么。
她深知他的薄凉，冷漠，可偏偏，他将那个女孩带回了家。
她派人去打听，知道这女孩命运坎坷，生活艰难，一次意外的机会遇见了他。
她试着安慰自己，说他不会是因为其他，只是因为出于可怜，可直到跨年夜那晚，她终于肯接受现实，不会再自欺欺人。
“我跟他认识这么多年，从没有见他喜欢过哪个女孩，我甚至都怀疑他天生不会有这种情感，但直到你出现。”
她确信他是在见到思旖的那天起，心里就产生了喜欢，否则不会带她回家，不会捧在手心里呵护，照顾。
“你们应该……在一起了吧？”
看似疑问，但答案早已是心知肚明。
沈思旖微微敛眸，但这一次，她没有逃避，“嗯。”
“对不起，我好像不应该在那天跟你说那些事情。”
孟知馨笑笑，“没有，不关你的事。”
“我一直在问问题，你只是出于礼貌回答我而已。”思旖并没有给她出主意，也没有鼓舞她什么，所以不关她的事。
听到这些，沈思旖勉强松了一口气，心里的负担和愧疚也少了很多。
“旖旖，你们没有将关系明说，是因为你不愿意，是吗？”
段辞跟思旖告白，没多久，段家就出了那样的事，不用猜都知道背后是沈逸指使，他那么喜欢她，强势又珍视，所以他不可能会让她受委屈，不可能会让她继续顶着妹妹的身份成为他的地下伴侣，可现实是他们没有将关系在众人跟前的挑明，那么这背后只有一种可能，是她不愿意。
听到这个问题，沈思旖沉默了几秒，最终点了点头，“是。”
时间的停滞在无限延长，孟知馨望着她的脸，有太多太多的疑问。
“是因为段辞吗？”
她清楚沈逸的心意，可她不了解思旖的内心，她知道她接受了段辞的告白，所以她内心是有段辞的，是吗？
“不是，跟段辞没有关系。”
她的回答洒脱，没有多余的思考和犹豫，看到这，她疑惑了，在思旖心里，到底有谁？
这个问题很是冒犯，可最终，她还是开了口，“那你喜欢他吗？”
毋庸置疑的，她们都明白这个他指的不是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