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晚，也是江春晓第一次见到卫韶的挂名母亲——宁国公夫人。
之前那次宫宴，她并未随宁国公一同参加。
这回元宵夜宴，她倒是来了。
宁国公夫人和江春晓想象中一样，端庄温婉，浑身都是贵门妇人的得体，只是整个人看起来少了些生气。
江春晓看到卫韶见到她时，那拘谨客套的样子，心中没来由的一阵酸痛。
那位宁国公夫人对他，也是十分的疏离和客气。
她想，这也许是从他年幼入国公府那日起，就一直保留下来的尴尬场面吧。
元宵夜宫宴上，宾客各怀心思，不少人都想在太后和小皇帝面前刷刷存在感，倒是很正常。
只是，一首几日前横空出世的《祈天赋》，使得淮安郡的文录官裴岩竟然得了小皇帝的召见，这可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事情。
当小皇帝当着众人的面，开口直接把裴岩破格提拔成从四品的秘书少监之时，议论声四下响起。
所有人都很震惊。
包括江春晓。
“大人，你小外甥这么稀罕裴岩，你之前听到过风声吗？”
他外甥和他互相监视的事，她可是知情的。
卫韶淡定点头，低声道：“嗯。”
皇上想破格提拔人才，事先都会暗中派人去查访，他的暗卫自己早就发现了端倪。
只是，当他收到这个消息时，也是诧异了好半天。
小皇帝才不管那些陈旧的规矩章法，升迁垂爱看似随性，其实，他早就对所有官员的背景和过往了解的无比透彻。
和裴岩一样火速升官的还有刘颢。
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一跃成为正四品的鸿胪寺卿，真是让许多人嫉妒的红了眼。
鸿胪寺卿之位悬空两年之久，之前一直由鸿胪寺的两位少卿代理事务。
好多老臣都想把自己的人，扶持上去，可惜，谁也没想到，如今竟然成了一个没啥背景的少年榜眼之囊中物。
“大人，你说你小外甥为什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位置给了阿颢。”
江春晓会这么问，当然不是因为她觉得刘颢不够优秀。
只是，按着朝廷里的资历和背靠大树好乘凉的道理而言，他是无论如何也没这个机会的。
卫韶侧首看她：“你不是早就猜出来了。”
“因为，他身后没有人？只会忠心于他？”
“嗯。”
他愈发的发现，他这小外甥皇帝，年纪不大，城府极深。
而且，疑心也重。
人就是这样，当你跳出亲人滤镜，开始客观的审视他的时候，就会发现，他真的有很多你不曾了解的地方。
卫韶猜测，等他日后彻底掌权的时候，也许朝中所有的臣子都要大换血了。
这样也好，流水不腐户枢不蠹。
很多老臣，确实是该动一动了。
宫宴快要正式开始之前，卫太后在宫人的护卫下姗姗来迟。
她今夜穿了一袭金色的凤袍，头上戴着九羽凤钗，妆容隆重，仪态端庄。
与她的耀眼凤姿相比，在场所有的女子，在气势上都要略逊一筹。
可是，若从美艳动人而论，一身湖蓝色流苏幻白荷花绣纹曳地长裙装扮的江春晓，看上去似乎要更胜几分。
比起其他女子的浓妆艳抹，朱钗金簪，盛装打扮。
江春晓柔顺的青丝只在头顶梳了一个简单的流云髻，加以卫韶之前送她的那支玉兰花的玉簪固定 。
胸口白皙泛光的肌肤前，戴着的也是他第一次送她的那块儿玉兰花的坠子。
万千姹紫嫣红之中，她这一株玉兰花似的花仙，真是令所有人都忍不住多望上几眼。
自然也包括裴岩。
裴岩自从年前在南城流民区与江春晓见过面之后，至今已有半月余，此番再遇见，也算是旧相识。
江春晓见他看向自己客气的笑了，出于礼貌也冲着他点头笑了下。
结果，她瞬间感觉自己身边的空气好像下降好几度。
卫韶捏着酒杯的手，生生在那银质的酒杯上捏出了两个清晰的指印。
江春晓心中暗笑，这人咋又乱吃醋啊。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安抚卫韶，就感受到一道不友善的目光。
转头看过去。
竟是上次那个同贺涟勾结，想害她的赵雨莟。
她是跟着她祖父赵太傅入宫参加晚宴的。
而坐在赵雨莟邻桌的则是卢裘和卢菲儿。
哼……
江春晓冲着赵雨莟特别灿烂的笑了。
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
然后，她就在赵雨莟的目光下，直接抬手就覆上了卫韶的大手。
“大人，你手好凉啊。民女给你暖暖啊。”
卫韶：“……”
他不知道上回赵雨莟参与了绑架江春晓的事。
自然不知道，江春晓这故意秀恩爱的举动所为何事。
他心里瞬间乐开了花。
啥醋意都烟消云散了。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
俩人真是旁若无人的甜蜜。
“赵姐姐，你没事吧？”
卢菲儿也瞧见了他们那齁甜的一幕，赶紧转头看向赵雨莟。
结果就看到她的脸已经快被气的变了形。
顶级昂贵的唇脂已经被她咬掉了一半。
该死的贱人！
真是不知羞耻！
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竟然敢当着太后和皇上的面，如此放肆！
赵雨莟藏在桌面下玉手死死的攥紧，尖锐的指甲早已深陷入掌心。
她恨不能立刻走过去，把江春晓那张炫耀嘚瑟的脸皮撕碎。
可惜，她不敢。
余光瞧见了赵雨莟那快要被气到发疯的脸，江春晓勾唇，冲着她绽放了一个更加扎心的笑。
毒女人，让你想害我！
就让你嫉妒死好了！
下一秒，江春晓伸出另一只手，拿起雕花银碟里的一颗葡萄，笑盈盈的递到了卫韶的唇边。
“大人，这个葡萄好甜啊，你尝尝。”
“好！”
卫韶也是配合，张口就将那紫葡萄含了进去。
稍后，他道：“果然，好甜。”
至于在他心里，是那葡萄甜，还是给他喂葡萄的人甜，可就不知道了。
除了赵雨莟快要嫉妒的发疯。
高位之上的小皇帝和卫太后看着他们俩这腻乎劲儿，也是一个生气，一个郁闷。
小皇帝是不喜欢看见江春晓和他舅舅太亲密。
卫太后是觉得，丢人。
她真不知道，她这弟弟，啥时候变成这样一副色欲熏天的德行了。
奈何她爹和娘，都坐在那跟两尊无欲无求的佛像一样，竟然对他们视若无睹。
哎……卫太后眯眼暗叹，真是令人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