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说过什么？”
“他说，从没有恨过王莲，结婚以后才发现，自己跟王莲尿不到一个壶里。”
“不都是马桶吗，现在谁还给壶里尿？”
我适当开了个玩笑。
陈八斤愣神时，刘翠玲都快笑疯了。
可见儿子有了好工作，刘翠玲特别开心。
陈八斤继续说：“你爸甚至说过，要感谢王莲把你留给了他。如果当年王莲把你带走了，他就剩一个人了。”
我点燃了一支烟，轻声道：“其实我也这么想过，如果九岁那年，王莲带我走了，我爸一个人很可怜。
但是当年王莲没带走我，肯定不是为了顾及我爸的感受，而是，白致远那傻逼不让她带孩子。”
刘翠玲急忙道：“人都有自私的时候，不管多么好的人都有为了自己去考虑的时候。你妈人不坏，儿子留给了前夫，自己却默默思念多年。”
“王莲出轨！王莲背着我爸，跟另外一个男人乱搞！”
“孩子，你怎么能这么想？说出来你都不信，你陈叔也出轨过，跟一个女棋友在山上，后来我知道了，对他说，好歹找个宾馆啊，在山上冻坏了怎么办？”
“刘姨，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人才……”
“我还网上撩骚呢，奔现路上遇见你陈叔开着出租车过来，他问我，要不要送你一程，我说算了，回家吧。”
说出来的是这些，可刘翠玲偏偏一本正经看着我。
我沉默之后，冷声道：“之前我在通州玩牌，有个牌友甚至说，他认识一个人，脑子长了东西活不久了，一门心思就想着在临死前赚一笔。
问我，董航，让那小子去捅了白致远，一刀毙命，然后他就地自杀，死无对证。之后，你偷偷给他家里一笔钱，如何？
我说，好的！”
陈八斤和刘翠玲都吓坏了。
但是陈浩楠，却是精神抖擞。
“怎么没捅了那傻逼？”
“作为旁观者，我就没想过去破坏王莲已经拥有的幸福。以前，没有对王莲做过极端的事，以后也不会。
但是，我这一生不会和王莲有太多的交集，如果她一直寻找机会在我面前表现，我就出一个断绝母子关系证明，让她签字！
如果她不让我的生活安静，我就带着断绝母子关系的证明，去大企业闹，让她身败名裂！”
我的心里话，把陈浩楠一家人都震撼了。
刘翠玲轻声道：“孩子，你有点自相矛盾，如果你让王莲身败名裂了，岂不是破坏了她已经拥有的幸福。”
“等下次你们又见到了她，把我的原话告诉她，然后帮我警告她，不要自作多情，不要找不自在！”
接下来。
饭桌旁，只有我一个人有胃口吃饭。
吃饱喝足，我说道：“浩子，生日快乐，我先走了。”
“你喝了那么多酒，怎么开车？”
“哦……”
我忽然想到了对门阿姨对我的嘱咐。
“肯定不会让你醉醺醺开车离开，家里有地方，今天你住下。等晚上大头来了，你们年轻人玩牌。”
陈八斤投其所好这么说。
我先去了陈浩楠的房间，开了电脑。
“哥们的工作，真棒！全国排名前十的大学毕业生，想进那么好的企业都不容易，但是哥们，成了！”
“祝福你，以后你工作在金融街，精英扎堆的地方。你的文凭也就一般，不是多么名牌，也不过就是本科，以后要不断提升自己，要不然，铁饭碗也不一定能保你到退休年龄。”
我甚至想提醒他，不要觉得自己有靠山就得瑟。
但我如果这么说了，就犹如自己在得瑟。
上小学的时候，我就形成了思维定式，妈妈已经走了，这辈子不可能再要我了。
后来懂事以后，我也下定了决心，这辈子绝对不花王莲一分钱。
可谁能想到，王莲又后悔了？
我登录了qq，看到没有海棠阿姨的消息，然后立马关闭了qq。
“董航，你在福园小区附近，有没有见过一辆银灰色沃尔沃轿车？”
“见过两次，有次像是跟踪我。”
“王莲的车。”
“原来真是那娘们，不要脸！”
“就是，太不要脸了，居然坐在车里偷看自己儿子，还偷着抹眼泪呢。”
“浩子，你滚出去。”
“好。”
陈浩楠离开了房间。
盯着电脑屏幕，我的思绪开始神游。
门开了。
刘翠玲走了进来：“董航，如果你困了，就休息一下，晚饭想吃什么，刘姨提前准备。”
“想喝大米稀粥。”
“刘姨给你熬粥。”
刘翠玲坐到了一旁椅子上，“这么多年，刘姨和你陈叔对你好不好？”
“刘姨和陈叔对我当然好，我一直当你们是值得敬重的长辈。”
“那你今天听刘姨和陈叔的安排，行吗？”
“干啥，要给我安排相亲？我不着急谈恋爱，打算三十岁以后再结婚。”
我故意这么打岔。
看明白了，我来给陈浩楠过生日，结果变成了给自己过年。
“你的母亲王莲，想在你最好的朋友陈浩楠家里，跟你见个面。”
“我不见她，刘姨，你非要让我发脾气才好？”
“刘姨看着你长大的，知道你是懂得克制，很有风度的男孩。
如果你就是很想发脾气，刘姨和你陈叔也不反对，你把家当都砸了都行。”
“我不发脾气，但我也不见王莲。她的家庭已经很美满了，不用一直搭理我。我一个人就挺好，不需要谁来可怜我。”
“那是你妈，你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喂你吃奶，教你说话，看着你一点一点成长。”
刘翠玲说到这里。
陈八斤推开门走了进来：“那什么，王莲和白雨柔来了。”
“白致远没来？”
“他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他！”
陈八斤愠声道，“董航，说出来你都不信，我打过白致远。八年前，2004年夏，我去一个公园，看到他在钓鱼，我将他喊到一边，一脚踹翻了他。”
刘翠玲赶紧说：“你不该把他喊到一边，应该一脚把他踹到水里。”
“没用，白致远游泳很厉害，拿过什么奖。如果我把他踹到了水里，他要在我面前展现技术。”
陈八斤说道，“董航，你倒是猜对了，当年你父母刚离婚，你妈没去找过你，的确是白致远不让。
但是在白雨柔上了小学之后，白致远的心态就渐渐变了，他主动对王莲说，你可以接济自己的儿子，甚至可以约前夫吃饭。
董航，你爸一直没有再婚，一个人将你带他，其实白致远心里也很佩服你爸。
但是男人之间因为女人拧成的疙瘩永远解不开，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但是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我觉得最近这些年，白致远做的可以。”
“陈叔，你不要说了。王莲不是要来吗，有什么话，我会当面对她说清楚。”
这时候。
门铃响了。
陈浩楠嘿嘿笑：“董航，你看到了吗，高级知识分子都是按门铃，只有你这种没文化的人才敲门。”
“浩子，今天你过生日，我真不想跟你一般见识！”
我忍住了一拳砸过去的冲动，“古诗都提到了敲门，怎么没提到按门铃？”
陈浩楠一家人走了出去。
只有我一个人，待在房间。
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说话很有磁性，貌似很有修养的女人，肯定是王莲。
说话很甜美，甚至有点雀跃的女孩，一定是白雨柔。
“我哥呢？”
白雨柔这么询问。
我更紧张了，环顾四周却找不到藏身之处。
门开了。
白雨柔首先走了进来。
短发女孩很漂亮，个头超过了一米七。
“我是你的妹妹雨柔，今年十五岁，等暑假结束就升初三呢。”
看着她。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哥，你好帅啊，我的同学圈子里也有不少帅哥，但他们都没有你帅。”
白雨柔似乎想抓住我的手。
我闪身走过去，离开了房间。
客厅里，看到我冲了过来，王莲明显颤抖了几下，然后缓慢站了起来。
“小航，我是妈妈。”
“王莲，我就问你一句，如果没有我，你、白致远、白雨柔会不会死？”
看着流泪的王莲，我冷声道，“如果不会，那么以后你再也不要试图弥补我了，我和你早就不是一家人了。”
“小航，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王莲要下跪。
我拽住了她，冷声道：“如果你一直纠缠我，让我没法正常生活，我就去金融街，搞臭了你！
王莲，做人不能太自私，你过得好，我不羡慕，我一个人，你也没必要可怜！”
让我震惊的是。
本来几乎崩溃的王莲，忽然就来了脾气。
挥手扇了我一巴掌！
很用力，让我的脸火辣辣的疼。
可是看着她，我却没有还手的勇气。
血脉压制的威亚，几乎让我无法反抗。
而且，内心最深处的良知，不允许我动手去打这个女人。
“董航，你确定一辈子不认自己的妈妈？”王莲看着我。
“是。”
“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从今以后，我不会再打扰你了。”
“你无理取闹，还想让我答应你一个条件？”
我冷眼看着她。
王莲从挎包里拿出了房产证和一串钥匙。
“年华山庄大平层，520平米，送你的！”
我没有伸手去接，没说要，也没说不要。
王莲将房产证和钥匙扔到了茶几上。
然后，从挎包里拿出了一张卡。
“里面有1600万，送你的！”
“王莲，你待遇很高，但你也赚不了这么多钱，贪污了？”
不管眼前的女人到底是谁。
就事论事来说，我被她的财富给吓到了。
客厅里，一阵笑声。
王莲忍着笑，愠声道：“臭小子，如果你觉得自己妈妈贪污了，你可以去举报。”
陈浩楠拍了我的肩：“董航，你妈不但是大企业的领导，同时也有自己的集团公司，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合法从事经营活动懂吗？”
“不懂。”
“哥们进一步给你解释，法律并没有规定说，大企业中高层就不能从事经营活动。
从08年奥运会之后，一直到现在，王姨每年的合法收入都在三千万以上，你觉得一套大平层和这么一千来万，对王姨来说算得了什么？”
陈浩楠笑呵呵说着。
这哥们可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就连失恋的痛苦都冲淡了。
可是，眼前这些人，谁能理解我的内心世界。
我故作从容点燃了一支烟，轻淡笑着：“我住两居室就很舒服，不需要五百多平米的大平层。我一个月有三千块就够花，不需要上千万。
王莲，我不要你的房子，也不要你的钱，从今天开始，我与你彻底断绝母子关系。
如果你继续针对我，我会报警，或者我会去金融街坏你的名声。
相忘于江湖挺好的，不要变成仇人！”
我要离开。
陈八斤拦住了我。
“你酒劲还没过去，不要开车。”
“我找代驾！”
“董航，你不用走，我走！”
王莲收起了房产证钥匙银行卡，带着白雨柔离开了。
刘翠玲小声道：“王莲情绪不稳定，路上别出点什么事。”
陈八斤说道：“没事，白致远就在街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