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越来越暗。
天气越发寒冷。
武月,天凰女等人依旧坐在李氏酒楼。
“这天越来越黑了,这楚师弟与傅姑娘,怎么还没有回来。”谢红尘眉头微皱,刚刚这酒楼老板,可是说过,天黑不走夜路,说明这镇上的夜晚,绝不安分。
“我去寻一下楚师弟他们,你们在此歇息。”李道一开口道。
“不行,楚师弟最后发信,说没有事。”
“你们这要是一个个离开,明天楚师弟回来,看见你们全部要消失,还得来找你们,我相信楚师弟,他不会有事。”武月拦住了李道一。
李道一只能点头。
当晚他们在李氏酒楼住下,各自开了一个房间,掌柜李二春再次叮嘱,晚上不要出门。
青山镇进入夜晚,宛如另一个世界,阴风阵阵,距离酒楼不远处的另一座客栈,发出巨大的动静,有东西碎裂一地,响彻方圆之地。
四人看向门缝之外,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在这里,神识几乎失效。
武月眉头一皱,虽然楚江跟他发信,是去了镇西的罪学堂,寻找什么线索,这会可能在罪血堂的家中,只要不出门,基本无碍。
但她还是离开了房间,路上漆黑一片,异常的冰冷,只有时不时的乌鸦声,在天地之间回荡,风雪交加。
白天是雪,那么晚上就是暴风雪。
雪地上,留下一串轻浮的脚印,一直通往深处。
……
蒋家。
深处大院,传来一阵恐怖阴笑声。
“外来者,好好待着,让你们多活两天不好吗?非要找死。”
“去,杀掉她!”
刹那间,阴魂呼啸,大批恐怖黑影肆虐,冲出大院,整个小镇的风更大了。
……
武月一路摸到镇西头的赎罪学堂,但是一连搜遍十几个房屋,都是空无一人,放佛已经沉寂万年。
人去哪了?
难道发生了意外?
武月继续搜寻,在一座腐朽的建筑之中,搜到一本泛黄的族谱志——秦氏族谱。
第二代,秦氏先祖,秦贤。兵家圣人岳武圣手下的二十八将之一亲子,曾经辅助岳家先祖平定诸多叛逆,镇杀妖魔。
一直写在九十九代,秦无能,就截然而止。
这上面并没有第一代的消息,只有第二代的信息,第一代先祖陨落之后,整个秦家就被打为人族叛逆。
由蒋家负责镇压,看管罪血后代,蒋家先祖开创血祭祖规,每十八年血祭罪血,可保太平。
就在武月查看族谱之际,一股冰冷的阴风之力,从她的背后袭来。
武月眼眸冷静,并未回头。
下一刻。
一杆亮银的长枪,光耀大千,撕碎了一片飞雪,鬼影重重,化作泡影。
“桀桀……食物,好看……好吃……”
一道更恐怖的阴影,从远处袭来,犹如婴儿啼哭,让人神魂颠倒。
瞬息出现在武月的身前,一张流血的鬼脸浮现。
……
另一边。
楚江与傅云萱,进入了一片新的世界。
这半块兵符,完整的记录了兵家圣人,岳家先祖陨落之后,包括在青山镇的万载印记,全部记录:
一座巍峨肃杀的府邸,门匾之上,“岳府”两个鎏金大字,铁画银钩,散发着百战兵戈的凛然煞气。
府中演武场上,呼喝阵阵,子弟操练,气血如狼烟。往来之人,无论老少,皆脊梁挺直,目含精光。
这便是曾经的岳家,兵家世家,家主岳武昌更是以战功赫赫,被誉为“擎天武圣”,戍守域外战场,不知斩落多少异族强者头颅,庇佑人族疆域一方平安。
然而,画面骤然扭曲,变得昏暗!
哀钟长鸣,自域外传来——擎天武圣,战死!
尸骨无存!
岳府瞬间被悲怆笼罩。
但更大的阴影,接踵而至。
一群身披儒袍身影,手持铁证,联同几位与岳武圣素有旧怨的世家代表、宗门,闯入了尚沉浸在悲痛中的岳府。
“经查!岳武昌暗通妖魔,泄露我军布防,致使断龙崖超十位圣人陨落,数十万修士喋血,此为其与妖魔往来密信,及沾染魔气的信物!”
证据是伪造的,逻辑漏洞百出,但在有心人的推动和某些更高层次的默许甚至授意下,污水泼来,岳家百口莫辩。
岳家当代家主,岳武昌之子岳凌云。他双目赤红,据理力争,愿以道心起誓,愿搜魂炼魄以证清白。
但那些儒袍文士只是冷笑,口诵仁义道德,字字如刀,将“私通妖魔”“人族叛徒”的罪名死死钉在岳家头上。
最终,“大荒议会”下达裁决——证据确凿,岳家满门,定为“罪血”。
削其族誉,夺其家产,毁其宗祠,除其名籍。
念其有过大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全族上下,无论老弱妇孺,尽数流放至天地元气枯竭、毒障弥漫、有死无生的“绝死林”,永世不得赦!
荣耀万载的兵家岳氏。
一日之间,天塌地陷,沦为罪徒。
曾经有人岳家交好的圣人,出言说话,被高层训诫,谁敢再言与其同罪。
听说那一天,大荒议会,剑拔弩张,有人打出真火,圣人喋血,依旧没有改变结局。
七百余口岳家族人,披枷带锁,沉重的玄铁镣铐磨破了他们的手腕脚踝,每走一步,都留下血色的足迹。
队伍中,有白发苍苍、曾随岳擎天血战沙场的老兵,有面容枯槁、眼中已无生气的妇人,更有懵懂无知、只会因疼痛和饥饿而哭泣的幼童。
岳凌云走在队伍最前,枷锁最重,他脊梁依旧挺得笔直,但那双曾锐利如鹰隼的眼眸,此刻布满血丝,深处是焚心蚀骨的痛苦与压抑到极致的火焰。
流放之路漫长。
沿途经过一些城镇,曾受过岳家恩惠、或被岳武圣麾下将士从妖魔口中救下的百姓,默默聚集在道路远处,无声目送。
有人偷偷抹泪,有人想要送上一点疗伤药与吃食,却被押解的兵士厉声喝退。
无人敢发声,无人敢阻拦,在“大荒议会”的定性和如日中天的诬陷者权势面前。
平民的感恩与良知。
显得如此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