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波听得目瞪口呆:“这…这…难道就毫无办法?”
卑路斯长叹一声:“若在波斯,本帝有完善的后勤,有忠诚善战的将领,未必不能与卫渊一较高下。可惜此地是天竺,身边尽是玛咖这等蠢材庸将,士兵羸弱,军纪涣散此败,非战之罪,实乃天时地利人和皆失。”
“好在松赞临死的那一计,或许能为本帝在这满盘皆输的棋局中,搏出转败为胜的一线生机。”
皇宫之外,弗楼瓦城中,陈庆之早已通过白袍军的探子,掌握了援军迫近的精确情报。
“传令!全军集结,东门撤离!”
陈庆之的声音清越而果断,他清楚白袍军的使命不是固守一城,而是机动歼敌,搅乱全局。
白袍军迅速从环绕皇宫的巡弋状态收拢,从城东门疾驰而出,迎着援军来的方向反冲上去。
他们并非要硬撼主力援军,而是要打一个出其不意的时间差。
就在援军多日马不停蹄,不眠不休,临近弗楼瓦城,未能汇合之时,给予其当头一棒。
城外平原,烟尘大起,从拉合尔城日夜兼程、人困马乏赶回来的主力援军,前锋与中军脱节,队伍拉得极长,正乱哄哄地试图整队。
就在此时,地平线上,一道白色浪潮出现了,如果从天空俯视图,可以发现那是一片巨大的雪花。
雪花正以惊人的速度,直接撞向了援军混乱的前方!
嗖~
嗖~
人未到,箭先至。
漫天箭雨,与守城时胡乱射出的箭不同,白袍军每一个都是神射手,而且配合默契,加上公孙瑾的部署,陈庆之的指挥。
基本每一支箭都能带走一名敌人,很少会出现多支箭射杀一人,或是射空的情况。
陈庆之身先士卒,在高速奔驰的白马背上,凭借超凡的腰腹力量和平衡感,稳稳站起。
在天竺援军的视角,可以看到白色战袍在他身后猎猎狂舞。
手中两杆素白令旗上下翻飞,打出一个个简洁而明确的指令。
随着令旗的挥动,奔腾白袍军前锋陡然加速,宛如箭镞楔入天竺援军前锋与步兵中间位置。
与此同时,白袍军的后方如同鸟翼般展开,将对方前锋包围。
“放箭!”
陈庆之清喝一声,令旗斜指。
刹那间,箭如飞蝗,白袍军将士在马背上扭身开弓,动作流畅如行云流水。
噗~
噗~
噗~
天竺援军前锋中的骑兵,将领纷纷中箭从马上摔下来。
后方的天竺中军想要冲上来,但却被箭矢拦住,只能等最后方的辎重队伍赶来,利用盾牌与清空的推车装满稻草进行当掩体。
可等天竺中军昨晚一切后,整整五万先锋骑兵被白袍军全部歼灭。
“撤!”
陈庆之得到公孙瑾的信号后,马上带着白袍军朝向南方狂奔。
随着亲王玛咖带兵出城时,正好看到一片白潮退去,看着地上天竺援军的尸体,以及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士气彻底跌入谷底的天竺士兵,亲王玛咖暴躁如雷。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还他妈愣着干啥,追!追上去!”
“哦…哦……”
陈庆之率主力白袍军闪电般撤出战场,但他并未将身后那支紧咬不放的天竺骑兵放在眼里,而是下令全军加速,将天竺骑兵甩开,而后他果断下令,分出一半久经战阵,最为骁勇的白袍老兵。
这些老兵由一名副将统领,放缓速度,继续诱敌。
陈庆之自己则率领剩下一半白袍军,悄然改变方向。
被留下的那一半白袍军,副将先让人把陈庆之留在地面的马蹄印取消,然后速度放缓,慢悠悠地等待天竺骑兵追上来。
当然公孙瑾也在留下的这支队伍中,他端坐于特制的安稳马鞍上,由亲卫控马,他虽智计超群,深谙战略大势,但对于白袍军这种极度依赖临阵应变,人马合一,以及将领个人微观指挥的队伍却不擅长。
所以公孙瑾也明白,非己所长,绝不僭越,很干脆地将具体指挥权完全下放给副将。
白袍军的将士根本无需命令,当天竺骑兵赶到时候,他们第一时间执行了放风筝战术。
这战术在过去无数个日夜,在草原,在荒漠,在各种地形下反复模拟演练过千百遍的战术,他们用起来可以说是得心应手。
在被追逐中,最后排的白袍军齐刷刷地用脚勾住马镫,上身猛地向后仰倒,几乎平贴在马背上,锁定后方尘烟中的追兵。
强弓在手,弓弦震颤,一支支利箭带着凄厉的破空之声抛射向天空,划出致命的抛物线,落入后方追击的天竺骑兵之中。
一箭射出,毫不恋战,前一刻还后仰的身体如弹簧般弹起,双腿猛地一夹马腹,骤然加速,从前方同伴刻意留出的微小缝隙中穿插而过。
前排变后排,立刻重复同样的动作,后仰、开弓、抛射、加速、穿插……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循环往复。
然而孙瑾,却能看出其中细微的不足。
缺少了陈庆之的白袍军,变阵显得单调和模式化,加速与减速的节奏控制,不如陈庆之亲临时那般恰到好处,时而会让追兵过于迫近,产生危险,时而又会拉得太开,削弱了持续压制的效果。
另一边,弗楼瓦城外,援军与亲王军会合,还在打扫战场,清点伤亡。
亲王玛咖听到接近五万骑兵惨死的清单,猛地转身,对着那名八百里加急带着二十万援军赶回来的主将,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唾沫横飞的怒骂。
“废物!饭桶!蠢货!”
“你看看本王的将士还没进城,就在家门口被人家当猪羊一样宰杀,二十万大军!二十万啊!就让人像串糖葫芦一样捅穿了,你的兵都是泥捏的吗?你的阵型呢?你的警戒呢?都被狗吃了吗……”
那主将风尘仆仆,眼窝深陷,盔甲上还带着拉合尔城下的血污和尘土,此刻被骂得狗血淋头,却只能低着头,攥紧拳头,不敢反驳半句。
他麾下的士兵,经历了东线溃退、拉合尔苦守、以及最后这段不眠不休的急行军……可以说是早已人困马乏到了极限,体力、精力、反应速度都降到了冰点。
突然遭袭,混乱和迟缓几乎是必然的……但这些话,他不敢说,说了就是推卸责任,愤怒气头上的亲王玛咖估计都能宰了自己……
就在玛咖翘脚大骂时,忽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