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看着扶苏眼里的期盼，话到嘴边又变了味：“说不准。要是真待不下去，咱们就找找法子，说不定哪天一阵头晕，睁眼就回阳安城的城楼了呢？”
这话半是玩笑，半是安慰。扶苏却当了真，眼睛亮了亮：“好。若是回去了，我让大宝备你爱吃的酱肘子，让小宝给你酿新酒，还是你当年教他的法子，用桑葚泡的那种。”
“那敢情好。”孙健笑得更欢了，“不过现在嘛，先把这儿的日子过明白再说。你还没尝过生煎包呢，明天我带你去吃，皮薄馅大，咬一口能流出汤来，比阳安城的肉夹馍还鲜。”
“生煎包？”扶苏重复了一遍，眼里满是好奇，“是何种吃食？”
“到了就知道了。”孙健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先回去了，晚了菜市场就关门了，今晚给你露一手，做个番茄炒蛋，让你尝尝现代的家常菜。”
扶苏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像个刚入学的学生，眼神里还带着对周遭一切的新奇。路过小区门口的便利店，他盯着冰柜里的雪糕看了半天，问：“那花花绿绿的方块，是冰做的？”
“是，还能吃，甜的。”孙健笑着拉他进去，“买一根尝尝？”
两人拿着一支绿豆雪糕出来，你一口我一口地咬着，冰凉的甜意在舌尖化开，激得人打了个哆嗦，却又忍不住想再吃一口。扶苏吃得小心翼翼，嘴角沾了点绿色的奶油，像个偷吃的孩子，被孙健指出来时，还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擦掉。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并排走在小区的小路上，一个步伐稳健，一个略带拘谨，却莫名地和谐。孙健手里还捏着那装过“仙丹”的小盒子，薄薄的木片在掌心蹭出些微的暖意。
他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不知道扶苏能不能回去，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现代都市里待多久。但此刻，身边有故人，手里有暖意，前头有家，锅里说不定还能飘出番茄炒蛋的香味，这就够了。
就像当年在阳安城的每一个寻常日子，不必想太远，过好眼下的这一刻，便是最好的时光。两人相视一笑，眼里的迷茫淡了些，多了些踏实，脚步也轻快了许多，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到了第二天，瞬间迷迷糊糊的爬起来。无意间在镜子上看到了自己。怎么真的比以前年轻了许多？鬓角的白发也不见了。难道扶苏带过来的仙丹吃了真管用？
就在这一刻，圣剑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会有一种什么心灵感应。不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想起好多事。尤其想起从前。穿越到秦朝。还背了师傅，又学了一门道家练单的手艺。呃，凭借这个手艺成为扶苏的门生，再到最后二人越来越熟，一起并肩作战闯咸阳城，还和赵高斗智斗勇……
孙健想着想着啊。微微的笑了笑。
孙健凑到镜子前，手指轻轻拂过鬓角——那里本该有几缕刺目的白发，此刻却只剩下乌黑的发丝，根根分明，带着年轻人特有的光泽。他又捏了捏自己的脸颊，皮肤紧致了不少，眼角的皱纹淡得几乎看不见，连眼神都亮了几分，像是蒙尘的铜镜被细细擦拭过，透出内里的光。
“这……”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愣了半晌，忽然想起昨天扶苏递来的那颗“仙丹”，忍不住低笑出声。当年捣鼓这药丸时，他不过是把当归、枸杞、首乌这些滋补药材磨成粉，加了点蜂蜜搓成球，哄秦始皇说能“延年益寿”，连自己都没当回事。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年，在这现代都市里，倒真显出些“功效”来。
他转身看向床上，扶苏还睡着。或许是换了新环境，他睡得不算安稳，眉头微微蹙着，嘴角却带着点浅淡的笑意，像是梦到了什么舒心的事。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倒让这来自两千多年前的人，多了些烟火气。
孙健放轻脚步走出卧室，给自己倒了杯温水，靠在厨房的门框上，望着窗外的梧桐树发呆。就在这时，脑海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嗡”地一声炸开，无数画面争先恐后地涌了上来——
是他刚穿越到秦朝那会儿，穿着一身不合时宜的现代衣服，在咸阳街头被当成疯子，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把他拉到巷子里，说他“骨相奇特，身负异禀”，硬要收他做徒弟。那老道便是他的师傅，教他辨认草药，教他吐纳调息，还教了些道家炼丹的法子，虽然大多是些强身健体的门道，却让他在乱世里有了安身立命的本事。
他想起第一次见扶苏的场景。那时他凭着炼丹的手艺混进了宫，在太液池边给各位公子演示“炼丹术”，其实不过是些化学反应的小把戏。扶苏站在人群后，没像其他人那样追捧或质疑，只是安静地看着，眼神清澈，问他：“先生这‘丹’，能让百姓不受冻饿吗？”
就是这句话，让他记住了这个不一样的王子。后来他成了扶苏的门生，跟着他去田间看农桑，去军营看操练，听他说“民为邦本”，听他叹“乱世流离”。他们一起在书房里熬夜看地图，一起在城楼上看烽火，一起在石门山纵马，扶苏的马快，总在前面等他，回头时笑得爽朗：“孙健，快点！”
他还想起和赵高斗智斗勇的日子。赵高视扶苏为眼中钉，几次三番设计陷害，都是他凭着现代的知识化解——伪造书信时，他用不同的纸浆做出破绽；安排刺客时，他提前算出对方的行踪；甚至有一次，赵高想用巫蛊之术构陷，他愣是用化学反应弄出“天降祥瑞”的假象，让秦始皇暂时打消了疑虑。那些日子过得提心吊胆，却也让他和扶苏的情谊越来越深，成了彼此最信任的人。
“原来……这些都没忘啊。”孙健喃喃自语，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